送走了老金一家,我和楊曲還有楊瑾一起回到了二四巷的老屋子里,房子并不大,只有兩個房間和一個客廳,所以楊瑾和楊曲住了一間,我則睡在另一間。
但這并不會給人擁擠的感覺,因為這個屋子最美妙的地方在于:它有一個比房子本身更大的院落。所以,在住進來的第一天,我便這么想過,我會在院子里搭一個很小型的木屋,用來招待來南京玩的朋友,我們可以在院子里喝酒、玩音樂、談人生……
別懷疑,現在的我已經有了很多朋友,他們都是在“夢想樹”結識的,也同樣有著精彩的人生,只是我來不及將他們的故事穿插在自己的世界里說出來而已。
我總希望時間能夠走得快一點,一天當成一年過最好,這樣就會為我帶來很多的結果,而這些結果都是我夢寐以求的,它們會讓我看清楚很多人和事,也會讓一些已經離開的人,與我久別重逢。
所以有了這樣的心態后,這個年好似過得特別快,轉眼已經是大年初二。
楊瑾以母親的身份陪我過完這個新年后,在早晨時分帶著楊曲離開了南京。畢竟她們的家在深圳,還有很多的親朋好友等著她們在節間相聚,而她們能陪著我過完新年,我已經很滿足了……
而且,在三十晚上那天我收到了楊瑾的過年紅包,也不多,和奶奶以前給的一樣,都是一千塊錢。但它的象征意義卻大過了一切。
這一天,快要黃昏的時候,我將過年剩下的菜熱了熱,然后拿上一瓶白酒,坐在院子里喝了起來。
一個人喝酒無疑是孤獨的,但此刻我卻需要這種孤獨,因為那個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姑娘明天就要嫁人了!
我從別人口中聽說,婚禮將會辦得很豪華,而前來參加的,有陳藝在圈子里的媒體朋友,還有男方在商界的朋友。而婚禮上,賓客的規模將達到空前的126桌,這是在我6年做婚慶的生涯中都極少遇見的。
當這些消息不斷通過別人的嘴傳到我耳中時,我才不得不相信,她在剛剛過去的那個冬天,對我說的一切關于結婚的事情都不是在做夢,而這一天在許多人的祝福中,就要來臨了!
我說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我當然是祝福她的,因為我們是在尊重彼此的前提下做出了各自的選擇。可心中的蕭瑟也是真的,就像我們上中學時,旁邊的那個小樹林,只要風一吹,哪怕只是從它的身邊走過,心里都會一陣蒼涼。除非,我們兩個人走在一起說說笑笑,否則就不會感覺到溫暖。尤其是在秋天的時候,那種蕭瑟的感覺會更加強烈。
是的,我已經用盡了最好的表達能力,說出了陳藝結婚前,自己的心理狀態。
我忽然有點不想去參加她的婚禮了,不是逃避,就是不想讓大家尷尬。我覺得我去的話,會非常破壞婚禮的氣氛。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喝掉了酒瓶中三分之一的酒,而天色也暗了下去,二四巷的外面又傳來了斷斷續續的炮竹聲,提醒著我,這個年其實還沒有過完,大部分人都還在享受著一家人的團圓,然后走親訪友,只有我是一個特例。
除非,我現在結婚了,否則,我在過年的時候都會這么孤獨著。
……
夜晚將將要來臨的時候,喬野來到了我的住處,然后很夠哥們兒的說是要陪我喝幾杯,他覺得我這里是一個清靜的地方,他早就煩透了外面那些沒完沒了的應酬。
喬野坐下來后,便拿起酒瓶看了看,他感慨道:“一個人喝了半瓶的悶酒,夠牛逼的啊!”
“沒事兒做,喝多了正好痛痛快快的睡一覺。”
喬野意味深長的看著我笑了笑,回道:“我看你是有心事,而且還是不小的心事兒……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肯定和陳藝明天結婚有關吧?”
我沒有嘴硬,又喝了一杯酒之后,讓自己看上去很平靜的說道:“算是吧……畢竟曾經在心里將她作為結婚的對象幻想了十幾年……現在,她真的要結婚了,心里多少都會有那么點說不出
來的感覺……但是,我挺祝福她的,希望她在婚后能做一個快樂的女人。”
喬野看著我,半晌才問道:“說完了?”
“說完了。”
“不開心就去搶婚啊,連搶婚都不敢,有什么資格說你愛了她這么多年!”
我用一種冷漠的眼光看著喬野,回道:“別拿這個事情開玩笑,我開不起。”
喬野做了一個讓我息怒的手勢,選擇了閉嘴。而我也在這個時候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紅包,然后放在他的面前說道:“這個份子錢,你明天替我轉交給陳藝吧……我就不去參加婚禮了。”
“怎么突然玩這出啊?!……不是說好,像娘家人一樣送她出嫁的嗎?”
“去不了了……我明天得回上海,酒店馬上就要開業,有不少事情得提前做準備的……”
喬野打斷了我,說道:“你這是逃避!”
我沒有吭聲,但心里卻并不承認這是逃避。因為我有自己的想法,而去上海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夢想樹”,確實有很多事情是需要我及時去處理的。
我終于對喬野說道:“別在為我和陳藝的事情操心了,至少我們是好聚好散。”停了停,我又對他說道:“我明天就要去上海了,以后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趁著咱倆還能在一起喝酒,你也說說和蘇菡的事情處理的怎么樣了。”
苦惱的人頓時就變成了喬野,他仰頭喝掉了杯子里的酒后,一臉失落的回道:“別提了,我和她之間就是一根解不開的死結……!”
“她還在等你的答復嗎?……就是你和她一起去國外生活的事情。”
“嗯……但我這邊也拖不下去了……因為秦苗已經把官司打到了美國,雙方撕破臉皮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況且我已經做了決定,這次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棄秦苗而去的。”
說完這些后,喬野變得更加苦惱了,他向我問道:“江橋,你說說看,現在這個局面到底該怎么解?”
“既然打不贏官司,已經是注定的事情了,為什么不放蘇菡和孩子一條生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