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川說走就走。
他甚至沒能來得及通知孟軒,只來得及去見一面宋太妃,便連夜收拾行囊,坐上了去往江南的馬車。
孟軒知道消息的第一時間,便趕去了王府,只是那個時候,攝政王府已然人去樓空,只剩下一個老管事守著王府。
向來穩重的孟軒,氣急敗壞的踢了一下王府的大門,隨后飛奔上馬,發了狠的往城門口追去。
“孟大人,京中疾行是要被罰金的!”老管事忙不迭的追出來,卻也只看到孟軒的背影,以及掀起的茫茫煙塵。
這個時候的孟軒滿腔都是憤怒,他氣憤至極,是因為易子川連離京的消息,都是派旁人來知會他,他監管大理寺,卻一聲不吭的將這一堆爛攤子丟給他,自己倒是馬不停蹄的跑去江南。
知道這個消息的孟軒,原本已經準備上床睡覺,愣是被他氣的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隨后便沖了出來。
好在如今恰好是子時,城門口緊閉,孟軒趕到的時候,秦蒼正在同守衛說話。
向來好脾氣的孟軒直接從馬上跳了下去,最后一個箭步沖上馬車,一把推開準備攔住他的車夫,掀開簾子闖了進去。
易子川看著滿頭大汗的孟軒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馬車里,指著自己,卻來不及說話,只忙著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盯著孟軒看了很久,那雙丹鳳眼從滿是驚詫到困惑:“少卿大人,這是來送我的!”
孟軒喘著粗氣,恨恨的瞪了一眼易子川:“王爺到底是王爺,說走就走,連個口信都是臨時給的?!?
易子川微微抬了抬眉:“怎么,你小子這是舍不得我?”
“誰舍不得你了?”孟軒頓時憋紅了臉,“我,我只是……”
“只是如何?”易子川唇角上揚,眼底滿是笑意。
孟軒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他之所以瘋了一般的沖到這里來,只是因為他在知道易子川要連夜離開汴京的時候,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郁氣,滿腦子都想著他,竟然一聲不吭就要走。
人在火氣上的時候,總是會因為一個念頭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而現在,逐漸冷靜下來的孟軒,再反應過來,自己或許是真的舍不得易子川離開時,竟然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孟軒從入仕開始就跟著易子川做事,易子川作為攝政王,在外的名聲實在算不得好,行事雷厲風行,動起手來也是極其殘暴,但是只有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人才會知道,名聲是名聲,人是人,耳聽為虛,眼見也未必如實。
最起碼對于孟軒而,易子川這么多年來,一直將他帶在身邊,告訴他官場上的那些勾心斗角,但凡會涉及到權貴,他也總是站在前頭,攔住那些因為他家世卑微,而試圖欺辱他的達官權貴。
“……只是,只是那大理寺里頭還有一堆事,你說走就走,那些事誰來辦?”孟軒總算是找到了一個由頭便趕緊說道。
“以往本王也時常不在大理寺,那個時候你不也辦的妥妥帖帖的,怎么到了如今反倒不會了?”易子川看著孟軒,低聲說道。
“我……我以為你會等到那賀蘭辭秋后問斬以后再去,你如今說走就走,就不怕有什么變故嗎?”孟軒抬頭看向孟軒,一字一句的說道。
“少卿大人,你莫不是忘了這樁案子的主審人是你,會不會有什么變故,不應該都在你的掌握里嗎?”易子川輕輕的笑了一聲,“舍不得本王,大可以直說,等本王回來還可以給你買個小物件,全當哄哄你了!”
被調侃是小孩的孟軒立刻就憋紅了臉:“誰稀罕你那個小物件,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是是,你不是小孩子。”易子川輕笑一聲,“永昌侯府的案子你辦的非常好,等到年底的時候,朝廷應該會有嘉獎,至于是升官還是發財,就得看陛下怎么決斷,你接下來只要看顧好他,不要讓他跑掉,也不要讓他死掉,就不會有什么差池,至于大理寺……如今大理寺最要緊的事情便是修繕,你得多費費心?!?
孟軒看著面前一如既往交代他做事的易子川,沉默良久,最終還是說道:“你這一去,大約要多久?”
“少則數月,多則半年?!币鬃哟ㄌ峙牧伺拿宪幍募绨?,“本王不在,你替本王守好大理寺,還有本王的王府,時不時的幫我看一看,免得那些老奴才懈怠。”
“王爺府里的都是最信得過的人,怎么可能會懈怠……”孟軒低垂著頭,連帶的聲音都悶悶的。
易子川心里其實明白,孟軒是舍不得他,只是男子大多別扭,舍不得歸舍不得,但是這么肉麻的話他是斷斷說不出來的。
“我會守著大理寺,你去江南查的原本也就是大理寺的案子,若是有什么要緊的,便派人來送信!”孟軒抬頭看向易子川,“我會想盡一切辦法!”
孟軒身在大理寺,自然也知道易子川此去多半兇險,所以話里話外都只是在告訴他,讓他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