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月光下,只見霍乾念獨自一人坐在輪椅上,兩手交疊,修長的骨節交錯,端放在腿上,一臉冷漠地看著她-->>,姿態十分淡定。
如果不是因為他額頭上的“壽星公包”凸起反光,能看出些細密的汗珠,她差點就信了他這副老泰山的模樣。
不知他為何大半夜一個人推著輪椅,專門跑來大房找她,她小聲行禮
“見過少主?!?
霍乾念冷冷地打量她,吐出一個字“走”,而后轉著輪椅,慢慢朝后花園而去。
云琛安靜地跟在后面。
兩人一前一后走著花園小道,月光將她高挑的影子投在他面前的路上。
夜風吹得樹葉嘩嘩作響,也吹動她高高的“少年”束發。
那影子飛揚的發絲莫名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不覺看了一路,差點將輪椅推進溝里去。
“少主,你除了腿疾,還有眼疾嗎?”她隨意地用腳把輪椅勾正,壓根沒瞧見他臉色多難看。
大概半個時辰后,霍乾念停在了一處有些陳舊的院落前。
因為很少自己推輪椅的緣故,他的呼吸有些粗重,不悅地睨了云琛一眼,后者立刻上前推開院門。
一座氣勢凌厲的黑色七角石樓出現在眼前,陳舊的牌匾上狂草著三個大字
殺月樓。
云琛聽說過,這是霍乾念移居北檸堂之前居住的院落。
自霍乾念移居后,這里便一直封著,不許任何人進入。
二人穿過寂靜的石樓,來到后院。
因為長久不打理的緣故,院子里雜草瘋長,足足有一人多高,且十分茂密。
不知為何,云琛下意識覺得,這是個殺人埋尸的好地方,該不會是霍乾念發現她是“帶貓刺客”,準備在這動手了吧?
心里冒出這么個念頭后,云琛第一反應就是打量霍乾念的輪椅。
她百分百確信打得過他,再從這里逃出霍府,問題應該不大。
就是小六和荀戓那里有點麻煩,得想法子不要牽連他們。
云琛心里不停東想西想,考慮該怎么應付這個才認識幾天的新主子,卻見霍乾念突然探身,摸向輪椅下方的儲物盒。
拿刀?
她瞬間警戒,下意識彈跳后退,緊張地盯著霍乾念。
后者淡淡看她一眼,并不理會她神經質的反應,而是拿出一副麂皮腳套。
“下去,撈一塊青水色的碧玉佩上來。”
云琛接過腳套,是護衛們攀登垂直濕滑的墻壁時最常用的東西,可以避免膝蓋受傷。
再順著他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云琛這才發現草叢里有一口黑黝黝的石井。
握著手里麂皮粗糙厚重的質感,云琛心里那點戒備瞬間沒了,這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不由一笑,道聲“屬下遵命”,立刻頭也不回地跳下井。
沒有一點猶豫,甚至沒有多問一個字,就那么干脆利索地跳下去了。
明明長著一張青嫩的“少年”臉,偏偏渾身透著股說不上來的決絕狠勁。
而且她方才還莫名其妙地渾身炸毛,眼神里全是對他的戒備,卻在接到一丁點示好的時候,又立馬從老虎變成貓,還附帶著一個好看得要命的傻笑!
原來人可以這么簡單的嗎,這么容易交出信任?
霍乾念不由眉頭微挑,覺得有點意思。
月光明亮,照得井水亮盈盈。
云琛跳下井,冰冷的井水激得她呼吸一滯。
她潛入井底,開始尋找。
想著玉佩應當是圓潤瑩亮的顏色,云琛瞅準微微發光的東西找過去。
但找了好半天,全是近乎玉化的鵝卵石,并沒有玉佩的影子。
感覺氣息將盡,她只得重新返回水面,深吸幾口氣,而后再次下潛。
就這么反復十幾次,約莫半個時辰過去,月光漸漸偏西,從井口移開,井里又變得黑乎乎一團。
視線受到阻礙,云琛只能用最笨的辦法,摸黑趴在水底,沿著井壁向中心,一寸一寸地摸索。
井外,霍乾念瞧著黑洞洞的井口,沒有一點要爬出個大活人的意思,不由眉頭漸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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