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兩口的目光都落在周柒柒身上,等著她的回答。
周柒柒心里門清,何婉柔這哪是關心舟舟?
分明是拐著彎給她上眼藥,想借著孩子的事兒在老兩口心里種刺兒呢!
她放下筷子,正打算把停掉針灸、改學畫畫的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
這事兒她問心無愧,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
可話還沒出口,手腕就被旁邊伸過來的大手輕輕握住了。
沈淮川對著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她別放下筷子,繼續吃。
他甚至十分自然地將自己碗里那個白白嫩嫩的荷包蛋夾起來,放到了她碗里。
然后他自己才放下筷子,目光淡淡地掃過何婉柔,最后轉向父母,沉穩地開口說道:
“爸,媽,你們是不是問錯人了?”
這話一出,沈振邦和秦佩蘭都愣了一下。
沈淮川繼續道:
“當初,是我堅持要把舟舟接來我身邊撫養的,我才是舟舟的監護人,是應該管舟舟的那個人。”
他側頭看了一眼周柒柒,話里話外都是在護著她:
“柒柒她只是嬸嬸,不是舟舟的后媽,甚至當初她答應嫁給我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我身邊還帶著個需要特殊照顧的孩子,她后來能接納舟舟,對舟舟好,是因為她心地善良,喜歡孩子。”
“照顧舟舟,是她的情分,不是她的本分。這事兒,無論好壞,首要該問的人,是我。”
“這”
沈家老兩口對視了一眼,一時語塞。
沈振邦看著兒子,眼神里閃過一絲意外,但他沒立刻開口。
秦佩蘭更是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恍然。
是啊,剛才看到報紙上兒媳婦事業有成,又想到舟舟的情況,下意識就把責任和疑問都拋給了周柒柒。
可她忘了,周柒柒才嫁過來幾個月?
舟舟的治療安排、去留決定,怎么可能輪到她來做主?
要問,也該問兒子這個當叔叔的才對!
她臉上有些訕訕的,趕緊順著兒子的話問道:
“淮川,那你說說吧。舟舟這治療,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這么幾句話的功夫,周柒柒已經毫不客氣地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連同沈淮川夾給她的那個,三兩口都吃進了肚子里。
對于吃沈淮川荷包蛋的事兒,她做得理直氣壯,一點兒也沒猶豫。
開玩笑,她可是對付綠茶的主力,這是純腦力活動,費神得很,營養得緊著她先補補!
吃完兩個荷包蛋,她感覺精神頭足了不少。
第二次準備放下筷子,開口解釋。
沈淮川的話里雖然把她摘得很干凈,把責任全攬到他身上去了。
但是她心里清楚,停掉舟舟針灸這事兒,是她提議的,沈淮川只是采納了她的建議。
自己做的事兒,自己認,她不想讓沈淮川自己一個人扛。
可剛放下筷子,手腕又被沈淮川握住了。
這回,他把他碗里的那幾片午餐肉也夾給了她。
夾完肉,沈淮川才平靜地看向父母,直接拋出了重磅消息:
“舟舟的針灸,早就停了,已經停了幾個月,沒再去了。”
“什么?!!”
這話像平地一聲雷,炸得沈家二老臉色驟變。
秦佩蘭更是猛地提高了聲音,又急又痛地問道:
“為什么?淮川!你為什么這么做啊?!”
她的情緒瞬間激動起來,說著:
“咱們當初帶著舟舟,天南海北地跑,求爺爺告奶奶都找不到法子,好不容易才打聽到針灸這條路子,在我們那兒堅持了大半年啊!我我好不容易在你這邊找了個靠譜的老中醫給續上!你怎么能怎么能說斷就斷了?!什么時候斷的?!”
“這么大的事兒,怎么也不跟我們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主?!你你這個當叔叔的,也太不負責任了!”
她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不等沈淮川回答,自己又自責起來:
“都怪我,都怪我!當初就不該答應讓你帶舟舟,我就該堅持自己來帶,就算我身子不好,在醫院里泡著,拼了命我也該把她帶在身邊!這樣這樣治療就不會斷,說不定說不定舟舟現在就能好一點了”
她捶著胸口,哭得不能自已。
沈振邦看著老伴兒情緒崩潰,心疼不已,趕緊攬住她的肩膀,一邊拍著,一邊沉聲安撫道:
“別激動!你自己的身體什么情況不知道嗎?當時是你自己病得厲害,要做大手術,天天泡在醫院,咱們哪有精力好好帶舟舟?淮川也是為你好,怕你操心!”
“你忘了嗎,遇到事情,先別急著想以前,別急著懊悔前提,最要緊的是冷靜下來,掌握全局,把事情弄清楚再說,這還是以前打仗的時候,跟我說的呢,你自己怎么給忘了?冷靜點,聽淮川把話說完!”
丈夫的話點醒了關鍵,秦佩蘭咬著嘴唇,強忍下淚水,看向兒子。
沈淮川見母親這樣,心里也不好受,語氣放軟了些,開口解釋道:
“大概是九月中旬停掉的。當時本來想跟你們說一聲,但我特意問了醫生,說媽您十月份有個大手術要做,術前術后都不能太操心,情緒更不能激動,我就想著,等您手術做完,恢復得好些了,再慢慢跟你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