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買呀!”
六爺跟看白癡似的看著小伙計,“這就叫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新的一來,大貨發(fā)財!”五○
“那.....”小伙計忽然又道,“會不會那收了舊麻包的人,轉(zhuǎn)頭把這麻包再賣給糧庫?”
“哎!你他娘的終于聰明一回.....”六爺點點頭,“還真讓你說對了,他收麻包零著賣,猴年馬月能賣完......賣給糧庫一筆買賣就是成千上萬個.....”
小伙計想想,“哎呀,那.....也是舊的當新的賣?那不是把官倉的大人們給騙了?”
“我他媽剛說你聰明了!你呀,一輩子端茶倒水吧!”六爺笑罵道,“你以為那些官倉的人不知道里面的貓膩?我告訴你們,他們賣麻包掙一筆,然后賣麻包還能再掙一筆....”
“賣了能收錢,買還能收錢?”小伙計是真懵了。
“你剛才都說了,麻包是舊的,能當新的價嗎?”六爺笑道,“可是這玩意新舊誰知道?誰關心?只要能裝糧食不就行了!可是報賬呢,自然當新的報唄!”
“我地媽,還有這么多說道.....”
“那邊客人茶都空了,也不見你伺候,想不想干了!”
忽然,茶館掌柜的走來,先是對小伙計劈頭蓋臉一頓呲噠,然后笑著對六爺說道,“六爺,我記著您說過,以后不看報了呀?”
六爺橫他一眼,“我他媽自己打自己的臉行不行?”說著,往后一靠,“這么著,又來跟我磨嘰莫談國事?”
“我可不是那個意思,不過呀......”
“應天時報上都報了!”不等掌柜的說完,六爺開口道,“那就是全天下人都可以說!怎地,你要覺得不愛聽,那我明兒換個地方.....”
“可別,您老走了,我在這飯碗子不就砸了嗎?”
掌柜的哪舍得這位大主顧走呀,他不但天天在這喝茶,連帶著商鋪子里伙計的一天飯菜,都是茶館給預備的,一個月下來那可是不少錢呢!
“我是覺得呀,這報紙還是少看!”掌柜的笑道,“您看看,沒這報紙吧!天下太平,和風細雨......有了這報紙吧,天天都有糟心事!”
“雖說和咱們不搭嘎,可是看了之后心里別扭呀!不瞞您說,今兒這報紙我沒看,我光是聽您說,心里就堵得不行!”
說著,掌柜的嘆口氣,“早些年,年年都有百姓進京逃荒的,為了一口飯,那......簡直人都不是人了!”
“確實,堵心!”六爺說道,“堵得心跟石頭似的,喘不過氣來!”
“所以說,既然堵心,咱們就別看了。都小老百姓,說了罵了又能如何?”掌柜的笑道。
“不說不罵,那不一直堵著?”
“那您就別看了唄!”
“不看我心里更堵!”
“那您挑著不堵心的看唄!”
“不堵心的看著有啥意思?”
“嘶......”掌柜的心里運氣,暗道,“狗日的.......他娘的他真是王母娘娘來月事兒,神經(jīng)病!”
就這時,熙攘的街面陡然嘈雜起來。
煙塵滾滾之中,一隊差官人仰馬翻的沖了過來,手里都帶著枷鎖家伙,直奔茶館這邊而來。
“官差抓人,閑人閃開!””
“我......來抓我的?”六爺滋溜一下竄起來,躲在門后,“我他媽也沒說什么呀?”
掌柜的也嚇得不行,兩腿都在打哆嗦。
眼看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差就要沖了過來,卻不想直接在茶館面前走過,沖進斜對面的酒樓之中。
剎那間,酒樓里一頓雞飛狗跳。
六爺從門口出來,伸長脖子朝那邊看,只見酒樓的二樓窗戶上,幾個男子刷刷的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