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
這世上之人都說他不是好人。
他是好人嗎?
謝臨捫心自問自己絕不是什么好人。
他不敢說自己先前從未想過照看這個素未謀面的嫂嫂,更未曾想過自己會親自將人接回自己的宅院,為的就是怕她出事。
再進一步說,其實他并未費任何心思,不過是他的幾句話而已,只要他一聲令下,自然有人替他鞍前馬后處理這些事情。
但這僅有的一點心思,在她看來似乎成了莫大的恩情。
謝臨扯了扯嘴角,發現自己笑不出來。
腳下的枯樹枝發出一點聲響,暨柔似有所感回頭,看到謝臨時朝他輕輕一笑,臉頰上殘留的兩道淚痕還未拭干,眼眶一圈泛紅,淚水打濕的睫毛上掛著幾顆淚珠,欲落未落,動人心弦。
“懷誠,你來了?!彼f話時帶著絲鼻音,語氣熟稔地說著他的名字,別有一番動聽。
“時辰不早了,該回去了。”
暨柔從蒲團上起身,卻因為跪久了腿部發麻,差點摔倒,幸好謝臨眼疾手快拽住了她的胳膊,但同時也因為用力胳膊上的傷口裂開了,讓他忍不住蹙了蹙眉。
捕捉到他的異樣,暨柔立馬想起了他這只手的傷,頓時緊張:“傷口是不是裂開了?”
不等謝臨開口,她已經抓起他的袖子往上翻,果不其然看到白色的包扎布上已經有絲絲血跡滲出,這讓暨柔兩條細細的峨眉凝起,眼中泛著愧疚。
謝臨放下胳膊,衣袖重新遮住了他的胳膊,“不打緊,回去再上點藥就好了。”
暨柔點頭:“那我們趕緊回去吧,別耽擱了?!?
突然想起什么,她看了眼衛荀的墓碑,回頭望著謝臨,猶豫片刻后問:“懷誠要和夫君說話嗎?”
謝臨目光落在石碑上用魏體鐫刻的幾個字上,深沉如水的臉上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上前兩步,站在墓碑前承諾:“知遠兄,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嫂嫂,護她和腹中孩子一世周全?!?
說完,他伸手將袖中的酒瓶露出,拔開酒塞緩緩地倒在了衛荀的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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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馬車行駛的速度明顯比來時快了許多,暨柔坐在穩當舒適的軟墊上,透過車簾縫隙,望著外面的景色眼里閃過疑惑。
“這不是我們來時的路?”她問謝臨。
謝臨嗯了聲向她解釋:“換了條路,那條路不安全?!?
話落,車子猛地停下,傳來一陣震動和顛簸,暨柔猝不及防差點撞上了車廂木板上,還是謝臨動作迅速,伸手將她攬進了懷里,接著躲過了外面射來的冷箭。
“督軍,有人攔車,屬下去解決。”駕車的黑甲衛說完后提著劍下去了,而外面的小桃也下了車躲進了安全的車底下。
“怎,怎么回事?”被謝臨護在角落里的暨柔有些不明狀況,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到了。
謝臨單手將車板上的箭矢拔下,扔在了一旁,聽到她的話,低聲解釋:“有人要追殺我,抱歉讓嫂嫂受驚了?!?
“追殺?”暨柔一怔,臉上的驚慌更深了,“你胳膊上的上也是因為有人要追殺你嗎?”謝臨微微頷首,嘴角帶著一抹諷刺:“觸動了一些人的利益總歸是要付出些代價的,只是很抱歉將嫂嫂牽扯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