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會出現這種非法小報的狀況,一是因為朝廷推行了小學教育、掃盲運動和白話文、標點符號之后,能夠看得懂小報內容的京城中下層人士開始迅速增長了起來。
作為大明首善之區的京城,因為外來商人和官員人口遷移的關系,原本識字率就遠遠高于北方地區,只是略低于江南的幾個富裕城市而已。
按照崇禎元年對于全城人口的調查,能夠寫自己名字的男子高達60%,能夠寫自己名字的女子則是43%。而認識幾百字,可以讀寫簡單信件的人口,大約在35%左右。粗通文墨,能夠看懂朝廷詔令,還能記賬的人口,大約在20%左右。
到了崇禎三年初,認識八百字,可以讀寫白話文文章的人口,已經上升到47%。在這個將近百萬人口的都城,這個識字人口便達到了驚人的40多萬。
京城識字人口的上升,加上崇禎連續對京城娛樂事業的打擊,使得京城百姓一下子失去了平日里最愛的賭博和**娛樂,他們不得不給自己尋找新的娛樂項目。
由于造紙工坊的大量修建,在加上印刷業的發展,照明工具的成本不斷下降。白話文小說、報刊等文字類的精神食糧,便成了京城百姓晚間最為廣泛的一項娛樂消遣。
而京城內大量工坊的修建,也使得京城百姓的收入開始不斷提高,這使得他們開始消費的起廉價的讀物和煤油、蠟燭等商品。正因為京城百姓出現了這種需求,便使得朝廷對于報刊讀物的禁止,始終無法獲得什么成效。
特別是當大明時報推出了廣告這一盈利模式之后,市場上的小報經營成本就更低廉了,小報的種類也就發展的更多了。而不管是經營這些小報的文人,還是朝廷的一部分官員,都認為百姓有自由說話的權力,朝廷不應該強行禁止這些小報的運營。
這些官員的態度,也使得一部分小報的創辦人即便是被官府抓住了,也很快就被釋放了出來,只是被沒收了一些沒有售出的報紙了事。執法既然不嚴厲,而經營小報又所獲不菲,屢禁不止也就是理所當然的狀況了。
當燕京大學同維護倫常觀念的士人發生沖突時,最為興高采烈的不是旁人,正是京城的這些小報業主們。不管是報道雙方沖突,還是收了守舊士紳的錢財,幫助士人說話,都給他們帶去了不小的盈利。甚至不少小報還借此擴大了影響力,從數百份的無名小報,迅速發展到了上千份的街頭報刊。
不過當勛貴和京畿的地主們開始插手這場輿論戰之后,守舊士紳原本一片大好的形勢頓時就翻盤了。
豐城侯李承祚一邊讓不少勛貴和士紳出面,狀告京城內的一些小報內容污濁,不是描寫**就是宣傳迷信,甚至公然宣揚白蓮教的**,這不是在皇帝眼皮底下謀反么?
北京市市長劉重慶對于這些勛貴士紳的施壓自然不敢怠慢,只能命令市政廳的官吏對各種小報進行查封,對于屢犯不改者處以勞教。
迫使官府對京城各類小報進行控制之后,豐城侯等人又聯合籌措了一筆款項,對一些頗有影響力的小報進行收購,并命令他們刊發攻擊守舊士人的文章。
而且,豐城侯等人還購買了京城不少印刷廠和大量的印刷紙,迫使支持守舊士人的小報斷刊或抬高成本,使得京城百姓選擇其他更為廉價的小報,當然這些小報都是支持學生們的。
在這種連環打壓之下,不過3、4天功夫,原本穩居上風的守舊士人們的聲音,便迅速從京城百姓的耳邊消失了。
再加上一部分紡織工坊的工坊主主動打開了工坊大門,邀請一些德高望重的鄉老入內參觀,以證明工坊內并不是什么誨淫誨盜的場所,只是一些女工聚集勞動的地方。
京城百姓們因為輿論爭論而生起的不安,終于慢慢釋去了。守舊士人在京城百姓之間引發的輿論戰,終于宣告全面失敗。他們只能將目光轉向了朝廷,希望能夠在朝堂上贏得支持。
看著在輿論中穩站上風的,投資實業的勛貴和士紳們,朱由檢雖然大為開心,但也不由生出了一絲警惕。
雖然他希望新興的工商業勢力能發展起來,但是他可沒想過要讓他們發展到不受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