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度帶領的東路軍是25日下午抵達的,雖說杜度說服了自己的同僚,但是他還是留了個心眼,沒有在當晚發動進攻。因為在夜幕的遮蔽下,雖然能夠隱藏進攻者的動向,但也很難看清戰果。
比起擔心進攻過程中被蒙古人提前發現,杜度更擔心那些三心二意的同伴不跟上來。雖然蒙古人看起來才開始集結部眾,可也未必是他帶領的200人馬能夠一次擊垮的。
是以杜度選擇了在黎明時分開始進攻,為了能夠縮短進攻的距離,杜度把自己這隊人馬偽裝成了響應征召而來的部族。
雖說是偽裝,但是沒有攜帶牲畜的大隊人馬,在這個時候出現還是很令人奇怪的。更別提,雖然杜度讓部下在棉甲外面套了蒙古人的袍子,但是只要有人走的近一些,就能發現他們其實是一只軍隊的事實。
不過好在今天的天色昏暗,即便是清晨的晨光也是極為朦朧,讓人很難看清遠處的人影。位于隊伍最前方的杜度,緊張的計算著距離大帳的位置,黯淡的光線不僅遮蔽了他們,也同樣遮蔽了蒙古人大帳的位置。因此他只能按照昨日下午用望遠鏡觀察到的地形作為參照物,來判斷自己所處的位置。
杜度的全神貫注,讓他完全感覺不到今日天氣的寒冷。事實上,現在的天氣差不多可以稱為滴水成冰的日子了。如果不是這些女真人熟悉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作戰,加上他們的防寒措施做的極好,恐怕還沒開戰就要損失一小半的戰斗力了。
不過這樣寒冷的天氣倒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在他們前進的時候,也幾乎沒什么人愿意跑出來查看。于是他們這隊人無驚無險的抵達了杜度想要發起進攻的地方,雖然依舊看不到遠處大帳的輪廓,但是杜度差不多已經確定,這里距離蘇布地的大帳不會超過4里地了。
他正準備對著部下發號施令的時候,卻感覺臉上一涼,他頓時抬頭向著天上看去,看著稀稀落落的雪花正慢慢的飄落了下來。看到這個情景,他不驚反喜,這個時候后隊人馬除了上前拼命之外,幾乎沒有什么選擇了。
杜度低下頭對著身后的部下說道:“諸位兄弟,今后咱們在大明究竟是吃干的還是吃稀的,就取決于今天了。只要沖進大帳抓了蘇布地和色楞,這趟出征我們就功德圓滿。你們可愿意跟我冒險一搏嗎?”
能被杜度挑選進第一隊的,不是跟著杜度投奔明國的親信,就是一些不甘寂寞的人。他們已經跟著杜度跑到了蘇布地的大帳外,都沒有被人發現,此刻又怎么肯放棄呢。因此杜度的問話,得到的是一片低沉但是堅定的回答。
得到了部下們的肯定之后,杜度隨即發號施令了起來。杜度的人馬在西面,而蘇布地的大帳就在東北面,一處臨河的高地上。雖說蘇布地的大帳選在了臨河高地上,但是此處的地形卻是西高而南低,也就是說杜度所在的位置依舊是高于大帳的位置的。
杜度很快將人馬分成了四隊,他自己率領60人沿著北面的河岸進攻大帳,遇到蒙古營地之后,由西北向東南沖擊。
第二隊60人由現在的位置直趨大帳,看到營地之后,從西南向東北方向穿過大營。第三隊、第四隊各為40人,他們緊跟在第二隊人馬的后面。當第二隊人馬發起進攻時,第三隊下馬步射,繼續制造大營中的混亂,并防止蒙古人集結起來。第四隊負責護衛第三隊步射不受攻擊,并圍剿想要脫離大營的人員。
分派完任務之后,杜度再次抬頭看了看天空,看著空中慢慢密集起來的雪花,他不由低吼了一聲道:“爾等若是沒有問題,便各自遵令而行,有敢違令者,畏懼不前者,領隊之官可當即斬之…”
當色楞被部屬從熱乎乎的被窩里扒出來時,他還沒反應過來,外面聲嘶力竭的哭喊聲是什么意思。直到他被扶著沖出了帳篷,刺骨的冰寒從穿戴不整齊的袍服縫隙中鉆了進去,他才打了個冷顫,徹底清醒了過來。
原本在他耳邊嗡嗡作響的雜音,現在終于變成了可以聽懂的人話,“…色楞塔布囊,我們被襲擊了,蘇布地塔布囊不在這里,你可得拿個主意出來。我們到底是戰還是走啊…”
“夠了,都給我住嘴。”看似老邁的色楞終于挺直了腰板,對著身邊驚慌失措的部屬大吼了一聲。喝止了部下之后,他便開始皺著眉頭仔細傾聽了起來。只可惜除了自家部眾的呼喊聲,帳篷不斷被拉倒的崩壞聲,利箭撕破空氣的聲音,還有遍布四處的馬蹄聲,他始終沒有聽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無法斷定敵人的數量和進攻方向,色楞終于放棄了傾聽,他開始不停的對身邊的部屬下達命令,要求他們去收攏部眾向自己這里集合,派出人員去召集附近的部族來援助,并把周圍的帳篷連接起來,組成一個圓形的障礙,阻止敵人的騎兵突襲這里。
雖然色楞的應對并無不妥,但本身就只是一個散居的部族營地,根本沒有什么障礙可以供這些牧民和已經形成戰斗隊形的騎兵進行對抗的。雖然這個營地內有近千人口,一時之間杜度還**不了想要集結起來反抗的牧民。
但是隨著杜度的后續部隊趕到,被粉碎了數次集結抵抗后,營地內的牧民終于開始分散向外逃亡了。雖然此時天上的飄雪已經越來越大,向營地外逃亡也未必會有什么活路,但是不少牧民依然還是被身后的屠刀嚇破了膽,不管不顧的向著外面茫茫的草原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