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臺吉對著普陀寺前的雪松發呆的時候,突然遠遠的山道上出現了數名人影。眼尖的官員已經看到,正在攀登山道的乃是幾名身著正黃旗服飾的侍衛。
護衛黃臺吉的侍衛佟盛年立刻上前詢問來人,很快又飛奔了回來,向黃臺吉稟告道:“汗王,是舒穆祿·譚泰牛錄額真,他說有緊急軍情向汗王稟報。”
黃臺吉頓時一驚,不過面上不動聲色的說道:“讓他過來吧。”
譚泰走到黃臺吉四五步遠的距離,便立刻打千行禮說道:“奴才譚泰問汗王安。”
黃臺吉走上前去扶起了譚泰說道:“既然有緊急軍情稟報,這等虛禮就免了吧。說說吧,什么事情這么緊急,連二哥都處理不了?”
譚泰低著頭恭順的說道:“汗王,是義州的軍情,大貝勒不敢擅專,才讓奴才上山來找汗王的。”
黃臺吉楞了下,方才皺起眉頭說道:“義州?義州出什么事了,難道是那些入關的喀喇沁人鬧事了?”
譚泰趕緊回道:“不是喀喇沁人鬧事,是杜度貝勒帶著明軍追捕這些喀喇沁人,追進了關內。駐守義州的鑲黃旗將士阻擋杜度貝勒時吃了幾個虧,現在義州左近的蒙古人和漢人都人心惶惶,正渡過大凌河逃往北鎮去了。
豪格貝勒收到消息后,正帶著鑲黃旗將士從北鎮出發,現在正前往義州,欲同杜度貝勒對陣。北鎮守將擔心豪格貝勒有失,派人將這個消息傳到了大營,大貝勒知道后便讓奴才來尋汗王了。”
“混賬。”在人前一向寬厚大方的汗王突然爆了一句粗口,這讓他身后的漢官們有些錯愕,他們有些糊涂了,不知道汗王這兩個字究竟是在罵豪格貝勒,還是在罵杜度貝勒。
黃臺吉轉身看了身后的官員們一眼,這才對著面前的侍衛下令道:“收拾一下,準備下山回營。”
后金的大營就在北普陀山下不遠,當黃臺吉馳入營中之后,便召集了留在大營內的宗室和將領進行了軍事會議。
會議上,主持前線戰事的多爾袞,先是為眾人介紹了目前戰場上的形勢,“…錦州城內的守軍,依然沒有大舉出動救援松山明軍的跡象,但是錦州城的守軍還是會不定時的派出小股部隊出擊,試探我軍圍城部隊的虛實。
至于松山上的滿桂所部,在我兩白旗的輪番進攻之下,已經丟失了山腰以下的所有陣地。根據從山上逃亡的明軍口中得知,山上的明軍現在已經不足一千五百之眾,不過他們之前已經宰殺了所有馬匹牲畜,加上山上人數的減少,現在軍糧反而寬裕了許多。加上食水有松山堡內的幾口水井補充,倒也并不缺乏。
現在山上的明軍,意志薄弱之輩已經差不多都逃下山了,剩下的都是敢于和我軍拼命的硬骨頭。這些明軍有地勢之利,又敢于和我軍拼命,再這么和他們打下去,就算能夠消滅他們,我軍的損失也不會小。
至于寧遠這邊,岳托貝勒的匯報是,寧遠城的守軍第三次大張旗鼓的出城,但是不到30里又返回了。明軍派出的斥候同我軍游騎倒是打了數仗,大多以平手而告終…”
聽完了多爾袞的匯報,代善不由笑了笑說道:“現在主持寧遠守軍的是什么人?他是把我們當鷹來溜了么。這樣下去,好像不是我們在試探寧遠防線的虛實,倒是對方在試探鑲紅旗的虛實了。”
黃臺吉并沒有搭代善的話,而是單刀直入的說道:“前方的局勢大家已經知道了,現在我告訴大家一個壞消息,杜度這個數典忘祖的敗類,投降明國不說,還帶著一批女真**助紂為虐,幫著明國皇帝來打我們了。根據義州傳來的消息,他帶著千余人馬突入了義州地區,還擊敗了數次義州守軍的攔截。大家說說看,我們應當如何應對這事?”
阿濟格大大咧咧的說道:“有豪格貝勒坐鎮北鎮,就算杜度帶著千余人進入義州,難道還對付不了么?”
頓時便有宗室反駁道:“杜度是帶著千余人,但是誰知道他后面還有沒有明軍啊?鑲黃旗加上義州、北鎮兩地的漢人軍隊,也就3000人上下,如果杜度身后還有援軍,義州恐怕就要危險了,那里可是大軍的糧倉啊。”
正黃旗固山額真納穆泰卻說道:“根據喀喇沁部送來的消息,此次杜度進攻龍山、大小凌河的蒙古諸部,起因是此前明國皇帝在灤河中游附近召開那達慕,這些親近我國的喀喇沁部族沒有應召赴會。
這些逃亡入關的蒙古人說,杜度所部一直沒有超過兩千人,其中女真一族不過數百,可見明國皇帝對其也未必是盡然放心的。奴才以為,杜度此次突入義州應當是其個人向明國皇帝的邀功之舉,他的身后不一定有大隊明軍以為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