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穆泰的說法倒是讓帳內的不少人松了口氣,要是杜度真有威脅義州、北鎮的能力,這次征明之戰算是要到此終結了。
多爾袞悄悄的看了一眼黃臺吉的臉色,發覺這位兄長依舊臉色凝重,他心下盤算了一陣,就開口說道:“就算杜度后面沒有援軍,光靠豪格貝勒和鑲黃旗的力量,也未必能夠拿下杜度。
大家不要忘記了,跟著杜度投奔明國的那些家將,都是鑲黃旗出身。他們跟隨廢貝勒出征時,也是屢立戰功,在本旗內頗有威望。杜度又是鑲黃旗舊主,難保旗內沒有幾個糊涂之人。若是有人內外勾結,豪格貝勒此次出征義州,也許就會出現意外。
義州是大軍之糧倉,北鎮不僅是糧食中轉之樞紐,更是前線和沈陽交通往來之要道。要是這兩處地方有失,那就不是此次出征有沒有成果的問題,而是我們能不能安然返回沈陽的問題了。”
在多爾袞的恐嚇下,帳內的宗室大將都陷入了沉默。大家此時倒是都記起來了,現在沈陽城內還有一個被關押的二貝勒,而三貝勒又遠離錦州。若是這邊有什么變故,這沈陽到底姓什么,還真不好說了。
不過這種事情,大家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愛新覺羅家的家事,不是他們這些小貝勒和八旗將領能夠談論的。
多爾袞說的這些話,也正是黃臺吉想說的。讓眾人把杜度入侵義州的事重視起來,才能杜絕有人坐山觀虎斗的心思,看豪格同杜度分個你死我活。帳內的眾人雖然擔憂杜度對義州的威脅,但是他們更愿意看到豪格同杜度兩敗俱傷,能夠削弱他的勢力,恐怕有不少人是要拍手稱快的。
看著帳內眾人沉默不語的樣子,黃臺吉不得不出聲說道:“多爾袞貝勒說的正是持重之,豪格雖然頗有勇力,可是杜度為人陰沉。若是折了豪格,倒也罷了,但是如果鑲黃旗受挫,則不僅義州,連北鎮都要動搖了。
孫子兵法有云:故善戰者,立于不敗之地。而不失敵之敗也。是故勝兵先勝而后求戰。敗兵先戰而后求勝。
既然我們現在已經知道,義州乃是我軍之要點,豈能不加以重視。老虎搏鹿尚需全力以赴,更何況是對付杜度這樣的陰險小人。
再說了,杜度乃是先汗之長孫,可是自幼失教,乃至于利令智昏,前去投靠了明國。這要是傳揚了出去,于我國威望大大有損。此次他既然深入義州,正是將之擒下,送去于先汗陵前守陵,以懲罰其過錯的最好機會。
是以,我打算調動一支軍隊前去支援豪格,將杜度及其之下的女真叛人盡皆拿下。諸位不妨議一議,由哪只軍隊前去較好。”
黃臺吉雖然說是讓大家商議,但是與會之人只要稍稍思考一下便清楚,眼下能夠抽調的軍隊不過只有兩只,一個是黃臺吉親領的正黃旗,一個是大貝勒代善所領的正紅旗。
在眼下這個關頭,有誰敢勸汗王自己帶正黃旗去義州,卻將前線大軍交給其他人率領的呢。因此汗王這問話,明顯是希望大貝勒主動請纓出征而已。眾人既然知道了黃臺吉的想法,卻也無意去得罪大貝勒,他們畢竟不是岳托啊。
黃臺吉問過之后,眾人只是低頭不語,而代善也仿佛瞇著眼睛睡著了,并沒有主動站出來。黃臺吉雖然心中惱怒,但也知道這是自己威望下降的結果,此刻倒是不能再對眾人緊逼下去了。
他眼珠子轉了轉,突然溫和的說道:“看來大家都不愿意前去義州啊,也罷,這前線看起來也只有本汗是個閑人了。正黃旗代表本汗坐鎮前線,不能輕易移動,否則就會動搖我軍軍心。這樣,不如讓本汗帶著正紅旗的人馬前去義州,二哥你坐鎮大營監督作戰如何?”
代善馬上惶恐的說道:“汗王是大軍之膽魄,豈能用來對付區區一個杜度。既然大家都有重任在肩,臣雖然腿腳有些不利索,但也愿意為汗王走這一趟…”
代善臉上誠惶誠恐,但是心里可一點都不舒服。黃臺吉想要帶正紅旗出征,這無疑是光明正大的逼迫他出征了,這位汗王可是越來越不像從前的八弟了。
黃臺吉很是關心的問道:“二哥的腿腳可受得了么?實在不行就讓其他人代二哥走這一趟吧。”
代善立刻連連拒絕,還起身走了幾步,表示身體并無大礙。于是在會議結束之后,代善便點了25個正紅旗牛錄,準備走上這一趟。
自年初他們返回沈陽之后,黃臺吉下令整頓八旗軍制,凡出征之時,每六十人為一牛錄,不足者必須要補足人數,否則該牛錄戰利品要減半分配,所領貝勒罰良馬一,素鞍二。這25個正紅旗牛錄,剛好是一千五百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