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收繳了各地宗室的土地之后,崇禎相應的也還給了宗室們自由活動的權力。而為了避免這些藩王在地方上搞出問題,不少藩王也被強制遷移到了北京居住。
應該來說,到了天子腳下之后這些藩王還算是守規矩的,畢竟有秦王等藩王被處置的先例,大家都知道這位皇帝對于親情似乎并不怎么看重,但是崇禎畢竟不是建文,只要藩王們不去觸犯法律,他也不怎么去干涉藩王在私下的生活,因此諸藩倒也還能接受現在的生活。
不過藩王移居京城之后,這四時八節祭祀祖宗的活動就變得講究了起來。作為宗室的族長,此前祭祀太廟完全是皇帝一個人的事,其他藩王沒有召見也不能進京,因此對于祭祀活動怎么舉辦自然是皇帝一個人說了算。
但是現在已經有了十四位藩王在京,他們對于政務固然是不敢插手,但是對于祭祀自己祖宗的活動總還是有著發權的。就連崇禎自己,現在也不得不參加太廟舉辦的重要祭祀活動了。
正月初一的祭祖活動是一年中最為重要的一次祭祀,身為宗室族長的崇禎自然無法偷懶,帶著三個兒子和在京藩王前往太廟祭祀。不過在繁瑣的祭祀活動總算要結束時,崇禎身后突然傳來了嚎啕大哭的聲音。
在最前方參拜的崇禎轉頭看了看身后發出哭聲的來源,這才向身邊的福王小聲問道:“慶王叔父這是怎么了?今天可是祭祀祖宗的日子,他哭什么?”
挺著個大肚子跪拜了這么久的福王已經是非常辛苦了,遇到了這等事他也是極為惱火。崇禎雖然是宗室的族長,但他卻是宗室中輩分最高的一人,所以皇帝就把祭祀活動都交給了他來管理。
福王覺得自己平日里待這些藩王也算是禮敬有加,這些人居然在祭祀上搞出這等花樣來,簡直就是在給他挖坑。不過當著皇帝的面,他也沒敢發火,只是支支吾吾的說道:“要不且讓我去問問,太廟里這么哭,傳出去總是不好聽?!?
看著崇禎微微點了點頭,福王便起身走到了后排同突然嚎哭起來的慶王朱倬纮輕聲交談了起來,兩人談論了許久,福王才貓著身體回到了皇帝身邊。
因為慶王的舉動,祭祀顯然是進行不下去了,因為大家都盤腿坐在錦緞制成的墊子上,冷眼旁觀著皇帝要如何解決這起突發狀況。
慶王朱倬纮嚎啕大哭的原因,讓崇禎也是聽了一愣。他撇了一眼身邊的福王,才小聲說道:“這么莊重肅穆的祭祀大典上,慶王叔父在這里跟朕哭窮,他好意思嗎?”
福王的臉色也是極為的精彩,但是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對著皇帝說道:“不管如何,好歹還是請皇侄寬容一二。當著祖宗的面為這等事爭吵,傳出去總是不好。”
朱由檢抬頭看了看前方的神主牌,又看了看邊上諸人的神情,終于還是按捺下了心中的火氣,無可奈何向福王說道:“好吧,好吧,那慶王叔父究竟想要朕怎么補貼他?”
福王看了看左右,才身體向前傾了傾,在崇禎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朱由檢的臉色頓時就黑下來了,他隨即起身說道:“朕的腿腳有些麻木了,祭祀先中止15分鐘,讓朕去偏殿活動下腿腳再回來繼續。其他人先在此休息,不得隨意喧嘩?!?
皇帝的行為顯然有些不合規矩,但此時卻沒什么人敢上前勸阻他。崇禎臨走時還給福王打了個眼色,這才施施然向著偏殿走去,三名小皇子見狀也想起身跟著父親,但是卻被身邊的太監給攔阻住了。
崇禎走到偏殿內,值守的太監立刻為他搬來了椅子和茶幾,連茶水都準備好了。朱由檢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方才細細的思考其慶王這番舉動的用意。
由明太祖開始到天啟時代為止,大明實封藩王存留32位。到了崇禎十一年,則只剩下了三十位藩王。這三十位藩王的封國又在崇禎登基十年以來的打壓下,基本收歸了國有。
雖然都是收歸國有,但是各地藩王的待遇卻并不類似。比如屬于親藩的福王、瑞王、惠王、桂王,雖然被收回了封國,但還是獲得了四海貿易公司或是其他公司的股份作為補償,他們獲得的股息收益比封國產出還是要高出不少的,因此自然也就安分了下來。
至于那些外藩,又要視收回封國的時間早晚來看待獲得的待遇。一般來說,早期被朝廷收回的封國,藩王大都沒有什么補償,特別是秦王和肅王兩藩連爵位都被廢除了。而后期朝廷的經濟好轉,加上海外拓殖開展的極為順利,因此朝廷在收回這些藩王封國時,還是給了海外土地以作為補償的。
雖說海外土地畢竟比不上國內土地的價值,但是對比起早期那些藩王的待遇來說,后期這些藩王雖然心疼自己的土地被收走,但心里還算是平衡的。不過對于慶王、蜀王這些一早就被朝廷無償收回了封國的藩屬來說,他們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
特別是慶王朱倬纮感覺自己最為委屈,他純屬被崇禎給忽悠了。當初崇禎說寧夏苦寒,且邊患頻頻,他不忍宗室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因此建議慶王朱倬纮遷入四川。
當時蜀王有著勾結奢安土司叛亂的嫌疑,慶王自然以為自己入川是去接受蜀王的封國,因此毫不遲疑的便應允了。然而等他帶著慶藩入川,蜀王的嫌疑居然被洗清了,他既沒能得到蜀王的封國,又失去了寧夏的封國,朝廷只是調撥了四、五千畝荒地就打發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