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劉鴻訓密談了1個多時辰,錢龍錫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走出了劉鴻訓的府邸。
隨后的幾天內,劉鴻訓便以問案取證為由,傳訊了十多名相關的低級官員。
由于劉鴻訓是公開問案,而黃宗羲為父訟冤的事情在有心人的傳播下,已經成了京城中最熱的新聞。因此在問案時,大批好熱鬧的京城市民都跑到刑部來圍觀孝子。
黃宗羲雖然年少,但是過堂時辭犀利,常常把這些被傳訊來的官員質問的啞口無,再加上劉鴻訓過堂時有意無意間的偏袒,一個節義無雙的孝子形象頓時被豎立了起來。
這半年多來,先是天啟皇帝大行而禁止酒樂,后來又是京城兵變,又是**,導致京城百姓往日里的一些娛樂也都消失了。
正缺乏精神食糧的京城百姓們,遇到了黃宗羲的案子,頓時就好像找到了某種精神寄托。在百姓們的渲染下,黃宗羲也被冠上了“姚江黃孝子”的名頭。
一時之間,街頭巷尾、茶余飯后無不聽到關于這件案子的議論聲,甚至連茶樓里的說書人,也把每日刑部問案的經過,當做每日開場吸引聽眾的引子。
劉鴻訓剛開始問案的時候,還是比較謹慎的,他所傳訊的官員品階都不甚高,也不是閹黨的什么重要人物。
不過當京城的輿論發酵,開始同情黃宗羲及幾位被害的東林君子,而宮內也沒有對刑部問案做出干擾的行動后,劉鴻訓的膽量頓時變大了。
他不再聽取袁可立的勸阻,也不理會楊所修的反對,把傳訊問話的對象繼續擴大,開始牽連到曹欽程、李蕃等閹黨骨干身上了。
黃宗羲的案件,自此開始脫離了孝子為父親**冤案的,群眾喜聞樂見的戲劇范疇,轉而成為了東林黨人和朝中閹黨殘余的政治斗爭。
被視為閹黨殘余的官員和東林黨所屬的官員,立刻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
被視為閹黨殘余的官員紛紛上書指責,東林黨人是借題發揮,意圖再次掀起黨爭。
東林黨人則認為,這些閹黨余孽是想要用黨爭混淆是非,以掩蓋東林諸君子被迫害的真相。
自崇禎登基后,一直看似平靜的朝局,頓時變成了一鍋沸騰的開水。到了這個時刻,不管黃立極和東林黨領袖之間曾經有過什么默契,現在也全部破裂了。
而看似獨攬內閣大權的首輔黃立極,更是成為了東林黨人的目標所指。比起閹黨領袖魏忠賢、崔呈秀,黃立極所收到的攻擊反而超過了兩人。
黃立極這時才發覺,他這個內閣首輔現在居然無法阻止一個刑部侍郎問案。而原本一向最為厭惡朝中黨爭的皇帝,卻遲遲沒有對這件案子表態。
這就像是一個風向標一樣,原本還在觀望事態發展的一些官員,也紛紛加入了這場政爭,開始上疏彈劾朝中的閹黨成員了。
看著東林黨人越來越活躍,自己的門生、部下也開始被卷入,黃立極終于有些沉不住氣了,他打算在今天的國是會議上,向崇禎正式提出這件案子,探明皇帝心中明白的態度。
今天的國是會議中,有兩個最為重要的議題,一個是關于糧食局成立后,在各省建立糧食交易市場,監管糧食交易。并發行公債收購儲備糧,作為調節各地糧食價格的手段問題。
另一個是,工部下屬四部中的水部,原來的主官是郎中,現在提升一格,增設一名侍郎進行管理。
水部也將改名為水利部,依舊統管天下水利事業。不過皇帝明確提出了今后水利部在五年內的治水目標,即治理珠江、長江、黃河、淮河、海河五大水系,變水害為水利。
為了籌措治水資金,同樣要發行公債。而發行公債就需要抵押,今天的國是會議上,便是要討論這兩份公債的發行規模和抵押品。
今天的國是會議上,六部九卿同內閣成員們都有些心不在焉,大家都無心糾纏,匆匆通過了幾個不怎么重要的議題。
當開始討論糧食問題的時候,朱由檢暫停了諸人的發說道:“朕和諸卿在這里能討論的,只能是關于糧食問題的一個大方向,和一些原則問題。
不管是建立糧食儲備的規模,還是發行用于收購糧食儲備的公債,這些細節上的問題,都只有實際操作者才能給我們一個可行的方案。
所以,朕以為要討論這個問題,就要讓負責糧食局的官員,還有承接公債的大明**銀行的行長,也參加這個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