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管事的提議倒是讓張省聲有些心動了,文思院所用鐵料大多來自于通州倉,乃是各地的鐵課。
這些鐵料最大的問題就是雜質含量不一,但凡要使用,還需要精煉一遍。但是文思院可沒有精煉爐子,只能請軍器監幫忙精煉。
若是平時自然是沒什么問題,但是隨著軍器監的任務越來越繁重,他們就不怎么樂意替文思院干這種苦力活了。
甚至于,孫元化借口通州倉鐵庫中的鐵料質量不純,請崇禎直接把這些鐵料撥給軍器監作為二次精煉的原料了。
孫元化的做法,讓文思院連生鐵來源都斷了去,想要使用鐵料,反而要向軍器監購買,或是在市場上高價收購了。
雖然文思院轄下的各工坊盈利不錯,加上軍器監還需要文思院屬下的水泥工坊提供水泥,因此不敢掐斷文思院的鐵料供應,但是拖延上幾天的事,還是時有發生的。
看到張省聲皺眉不語,錢管事趕緊向管理水泥工坊的趙管事使了個眼色,趙管事頓時也對張省聲叫起了苦來。
“…這西山水泥廠日產普通水泥15噸,京城水泥分廠生產的添加火山灰水泥,不過每日5噸多的產量。
但是軍器監仗著修建京西鐵路的便利,硬生生的拿走了二分之一的產量,再加上供應給工部的份額,我們文思院自己倒是什么都沒落下了。
我文思院在天津修建的新工坊、塘沽碼頭等工程,同樣也急需水泥啊…”
張省聲突然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的打斷了他問道:“該不會,你也想在淄博修建一家水泥廠吧?”
趙管事的聲音頓時低落了下去,他小心的看著張省聲說道:“公公,這京西鐵路畢竟不在我們手上,就算是開通了鐵路之后,我們文思院在西山的工坊也要受制于人。
玻璃工坊倒還好,反正數量不大,價值也挺高。但是這水泥完全是以量取勝,若是被人卡住了運輸,我們到頭來豈不是白辛苦一場么。
淄博那個地方,不僅僅有煤礦、鐵礦,這制作水泥的石灰石同樣儲量豐富。而且下官聽說,制作玻璃的原料同樣不缺乏,如果能在淄博經營一番,則我文思院今后總算是有個根基了。”
張省聲思考了許久,便轉頭對著身邊的小太監說道:“去取大明輿圖過來。”
小太監取來的大明輿圖,攤開放在了他左側的方桌上,張省聲目視良久之后,便招手讓幾名管事上前來看圖議事。
“這淄博西北雖然就是海岸,但是此處海邊未曾聽聞有什么良港啊,要是往西過濟南到臨清入大運河倒是條路子。
但是現在大運河本就運力緊張,我們和漕運搶運河航行的運力,恐怕到時候外朝會有所不滿吧?”張省聲猶豫不決的向著三名屬下問道。
趙、錢兩名管事互相看了看,不由上前指著地圖說道,“公公,何不修建一條天津-濟南-淄博的鐵路。如此一來,既不用擠占運河的運力,還能讓文思院自己控制一條鐵路。還可以分擔德州到天津運河航運的壓力。”
張省聲頓時搖頭否定道:“這可是將近千里的鐵路,按照現在的鐵價,每里鐵路造價起碼在600兩,整條鐵路花費超過60萬兩,再加上投資礦山工坊,總數不會低于150萬兩。
文思院名下各工坊今年的盈利,也不過才35萬兩,扣去再投資部分,現在也就15萬兩的余錢,也就是總投資的十分之一數目,剩下的錢我們去哪籌?”
看著趙、錢兩位管事突然啞口無,一直沉默的吳管事突然開口說道:“公公,如果這條鐵路不從淄博過濟南北上,而是直接過青州、濰縣、高密至膠州,則路途不僅可以縮短一半,且還可以從膠州出海。
從此處乘船南下,可達松江、寧波、福州、廣州、臺灣,北上可到天津、**、日本各地。
且棉花產地在淄博以西、以北,但是濰縣民諺云此地:二百只紅爐,三千銅鐵匠,九千繡花機,十萬織布機。若是鐵路能連到此處,我們正可大力推廣棉花種植,然后放在濰縣進行最后的加工。
至于投資問題,公公何不向陛下建議,把水泥配方放出去。現在市場上每噸普通水泥都高達60元,可是依然有價無市,因為我們根本生產不了這么多。
自六月開始,不知有多少商人上門,希望能夠向文思院購買水泥配方,我們何不把普通水泥的配方賣出去呢?
燒制水泥必須要有煤,雖然我們控制不了開灤煤礦。但是這博山煤礦如果控制在手中,鐵路修好之后,膠州灣出海到南方,可比天津出海去南方近的多。
我們可以用博山煤礦作為抵押,向銀行再借貸上一筆,想來這修建鐵路的費用,開辦礦山、工坊的費用,應當是不欠缺了。”
張省聲猛的抬頭看了一眼吳管事,突然大笑著說道:“好,說的好,吳南坊你回去擬上一篇條陳。雜家去向陛下進,若是此事能成,雜家必然舉薦你全盤主持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