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同情那些因為天災人禍而人相食的大明百姓,但是端坐在皇宮內的他,是聽不到也看不到這樣的慘劇的。
沒人會因為自己所不知道的慘劇而感到自責,就像他后世坐在家中喝著啤酒上網看電影,難道會因為敘利亞、烏克蘭、非洲等地的戰(zhàn)亂,而覺得自己有責任去拯救這些地方的難民嗎?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朱由檢思考了一會,才說道:“其他的改革措施可以緩一緩,但是地方都督府、總督區(qū)、三級武裝力量體系和地方巡警部門,這些機構的框架必須要在明年之內建立起來。
有了這些框架,我們就能慢慢進行地方體制的改革,哪怕是先把阻力最大的幾個省放一放也沒什么關系。但要是沒有建立這些框架,**到地方的行政體制就不能產生對接,朝廷對于地方的控制力度就是軟弱無力的。
比如說,朝廷派往江南地區(qū)的官員,不僅管束不了地方士紳,有個別地區(qū)更因為當地士紳勢力雄厚,都可以跑到縣衙去羞辱縣令了。朝廷的體面,在江南可以說已經是蕩然無存了。
朕還聽說,蘇、松一帶的士紳豪族還同什么打行勾結,什么是打行,蘇州人說:善拳勇者為首,少年無賴屬其部下,聞呼即直,如開行一般,故謂之‘打行’。
嘉靖年間,應天巡撫翁大立檄令各州縣捕治,結果是他本人出行時被打不說,后來這些打行還歃血為盟,以白巾抹額,各持長刀巨斧,夜攻吳縣、長洲及蘇州衛(wèi)獄,劫囚自隨,攻打都察院。翁大立率妻子逾墻遁去,險些喪命其手。隨后,打行縱火焚毀公廨及所奉敕諭符驗金字旗牌等物件,真可謂無法無天了。
這些流氓惡勢力同地方鄉(xiāng)紳結合之后,已經成了江南地方最大的毒瘤,打行仰賴鄉(xiāng)紳支持,以逃脫官府的緝拿,而鄉(xiāng)紳依靠彼輩魚肉鄉(xiāng)里,威脅地方官府。
今日之事,已經不是單單任命幾位能吏,就能梳理掉地方上的亂象了。沒有一只強大武力對于地方黑惡勢力的震懾,沒有一個完善的行政管理機構對地方上進行徹底的整治,大明就不能恢復一個基本的社會秩序。
如果朝廷不能夠維護地方上的社會秩序,那么朝廷還是朝廷嗎?”
黃立極終于放棄了心里最后的猶豫,雖然在崇禎的不斷勸說下,他已經傾向了大明必須要進行改革的立場。但是,作為一名舊式官僚,他還是希望這個改革過程不要過于激烈,弄的天下皆敵的下場。
不過他也很清楚,現在他的身家性命已經同改革綁在了一起,改革成功他自然是挽救時局的名臣。但是如果改革失敗了,一個蠱惑皇帝的奸臣帽子,他也是逃不過去的。到了這個時候,也由不得他不拼搏一下了。
看著黃立極、郭允厚都沉默了下去,朱由檢便讓呂琦拿過了一卷地圖,讓兩位太監(jiān)在兩位內閣大臣面前展開后,他走到地圖前對著兩人說道。
“當然,除了控制軍隊和地方上的人事、財政權力之外,朕還制定了一個工業(yè)中心城市的發(fā)展計劃。現在大明除了南京、蘇州、松江、北京、杭州、廣州、揚州、成都等幾個城市人口超過二十萬之外,其他地區(qū)都是以農業(yè)人口為主的散居人口。
對于現在的大明來說,一座城市所擁有的資源人口,如果能夠利用起來,完全可以控制周邊的農業(yè)地區(qū)。因此朝廷只要掌握了,大明境內20萬人口以上的城市,那么地方上的割據就不太可能成為現實,即便是暫時出現了,也很快就會被剿滅。
當然,現在這些大城市除了北京和蘇州之外,其他城市都不是什么生產型的城市,他們是屬于純消費型的城市,這樣的城市雖然擁有財富,但是卻沒有什么力量。
而蘇州雖然手工業(yè)發(fā)達,但是它并不掌握在朝廷手中,而是掌握在地方士紳的手里,想要切實的掌握蘇州,不是兩三年能做到的事。
今天,能夠切實被朝廷掌握的巨大城市,只有一個北京而已。根據最新的統計,北京常住人口已經超過了78萬人,其中工業(yè)人口達到了25萬人,占據了這座城市的三分之一人口。是去年工匠人數的3倍以上。
今年順天府的財政收入是175萬元,而去年包括商稅在內的各項收入也就折合15萬兩左右,大約是今年財政收入的十分之一。當然我們也要清楚,這今年財政收入的十分之七,都源于內府對于順天府的各項基建投資收益,并不是正常情況。
但即便是如此,一座三分之一工業(yè)人口的大城市,它能提供的財政收入,已經超過了甘肅、寧夏、陜北,這三個地區(qū)往年稅賦的總和了。
所以,如果我們能夠掌握10個以上的,像北京這樣的工業(yè)城市,那么不僅可以吸納超過250萬農業(yè)人口,還能大大的緩解朝廷的財政壓力。甚至于,可以震懾住地方上的離心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