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清從昏迷中悠悠醒來,卻發覺自己居然沒死。他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一間,復古式樣的雕欄布幔圍成的小房間內。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被微風拂動的白色布幔,“原來不是布是紗啊,材質還真不錯。不過為什么我不在醫院,而在這里。”蘇長清有些納悶的想著。
不過很快他的眼睛注視著伸出的右手不動了,“我的手這么變成這么白嫩纖細了,這不對啊。”蘇長清腦子里開始混亂了。
作為一名在工地上打滾的土建施工員,蘇長清的手絕不是他現在眼睛看到的這雙。
“我只是避讓不及,被水泥車倒車撞了下,用不用換一雙手給我啊。”蘇長清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反復的看著,腦子冒出了許多奇奇怪怪的念頭。
“殿下,請更衣。上有旨意,命殿下進宮陛見。”紗帳外忽然傳來了一個陰柔的男聲。
面對著著這詭異的場景,蘇長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看著帳內始終沒人回答,站在賬外的王承恩不由有些著急了。他對著俯首側立在邊上的小太監小聲問道:“殿下果然沒有起身嗎?”
“回公公,殿下委實沒有起身。”小太監惴惴不安的回答道。王承恩回頭看著面前的紗帳門,猶豫了下邊上前說道:“殿下,請恕老奴無禮。”
蘇長清此時終于屏不住呼吸,長長呼出了一口氣。正當這時右側的紗帳門被拉開了,一個面白無須穿著朱紅袍服,帶著一頂烏帽的青年人,兀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不是電視劇里看到過的明朝太監服飾嗎?尼瑪誰給我開這么大玩笑。”蘇長清正想著大喊一聲,把作弄自己的人喊出來。
他正坐起身子想要說話的時候,面前的這位太監突然后退了幾步,然后轉頭說道:“你們還楞著干嘛,快上去服侍殿下更衣,王公公還在殿外等候呢。”
這位太監的舉動,生生打斷了蘇長清想要說的話。似乎此人口中的王公公很了不起,他只說了一聲之后,幾位宮女就立刻拉開兩側的紗帳門,七手八腳的替他穿起衣服來了。
這幾名宮女忙而不亂,似乎經常為別人穿衣服一樣,每個人各司其職,一點都沒有讓他感到不適。
這種被人服侍的高級待遇,讓蘇長清分了心神,一時忘記了自己想要做什么。他此時也終于發現。自己身下如一間小房子一樣的暖閣,原來是一張床。
當蘇長清穿戴好袍服并帶上了一頂烏紗翼善冠后,走下了大床時,他才發現自己正在一間大房子內。
他尚未來得及觀察這間房子的裝飾,就被之前發號施令的太監簇擁著走出了房間。
走到殿外才發覺天色已經接近黃昏了,另一個中年太監正在庭院中來回走動著,似乎心神不寧。
看到蘇長清等人走來之后,立刻停了下來站直身體,對著尚未走到面前的蘇長清中氣十足的說道:“上有旨,命信親王殿下進宮陛見。”
聽著這名太監的說話,蘇長清身邊的人都跪在了地上,只有蘇長清還摸不著頭腦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這名宣旨的太監。
跪在一邊的王承恩,拼命的給蘇長清打著手勢,但是蘇長清楞是沒有向他看上一眼。
宣旨完畢的王體乾,看著眼前信親王發呆的樣子,也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天啟病危,這大廈將傾的危機感正縈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他可不敢在這時候出任何差錯。
“自己能否逃過眼前一劫,還要著落在眼前的這位少年親王身上了。”想到這里,陰柔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王體乾小聲提醒道:“請信親王殿下,接旨。”
“接旨?”還是暈暈乎乎的蘇長清,反問了一句。擔心天啟病情有變的王體乾,不愿和眼前的少年親王磨蹭下去了,他含糊了一句之后,就說道:“…還不快些起身,服侍信親王殿下入宮復命。”
很快蘇長清就麻木的,被幾位內官送進了一頂便轎,感受著身下晃悠悠的轎子。坐在轎子里的蘇長清已經明白過來了,他眼前看到的既不是在做夢,也不是有人作弄他。
他是被穿越了,這個莫名其妙的事實讓蘇長清有些不知所措。而他的腦海中,還不斷的閃過了這具身體的記憶片段。
正當蘇長清努力研究著這些畫面,想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時代。
約莫過了一個鐘頭,便轎停了下來。被扶持著走出轎子外面的蘇長清,發覺這里居然是在故宮內。他還沒好好分析出本體記憶的究竟的時候,就被兩位內官引著走進了一座大殿,向西走入了一個暖閣中。
在暖閣內一位宮裝美女帶著幾位內官,正照料著半依靠在床背的一位年輕人。
看著這病怏怏躺在床上,面色慘白但對著自己努力做出微笑的年輕人,蘇長清忽然感到自己鼻子一酸,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淚來了。
“是吾弟來了嗎?”躺在床上的年輕人說著,就對一邊的內官看了一眼。一名機敏的內侍頓時搬了一張椅子,放在了距離床前4、5步距離的地方。
病怏怏的年輕人搖了搖頭,內侍便向床頭移動一些,直到椅子貼到了床邊,年輕人才滿意的微笑著說道:“來,吾弟來這邊坐,讓吾和你好好說說話。”
蘇長清渾渾噩噩的走到床邊坐了下來,腦子里一片空白。…“文官們(東林黨)不可信,別聽他們胡亂語。”…“忠賢‘恪謹忠貞,可計大事’”…
正說著,蘇長清忽然感覺有只手從自己頭上摸過,他微微抬頭,淚眼中只看到天啟對著他臉帶微笑,然后好似突然恢復了活力的天啟,猛的拉著他的手說道:“來——,吾弟當為堯舜。”
聽著這句話,蘇長清的腦海中,頓時閃過了一副副畫面。里面有床上的年輕人才登上皇位的時候,和自己這具身體說的話。
當時本體才是個兒童,看著穿上黃袍的年輕人深感羨慕,就歪著頭問道:“這個官兒我可做得否?”
年輕人摸著這具身體的頭發,一臉寵溺的說道:“我做幾年時,當與汝做。”
蘇長清腦海中頓時浮現起了,這個恍如昨日的畫面,頓時他泣不成聲,身體不自覺的離開椅子,猛的伏在地上說道:“臣死罪。”
蘇長清如被雷擊一般,頓時了解了,“原來自己就是那個宵衣旰食,朝乾夕惕,20余歲便有了白發、皺紋;賣盡宮中物事,由周皇后洗衣縫補做飯(請不起宮女了)。連李自成查抄皇宮后亦評價說:君非甚暗,孤立而煬灶恒多;臣盡行私,比黨而公忠絕少。的朱由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