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是一個講究禮教的社會,一人得道,可以雞犬升天。一人犯罪,同樣全家遭殃。在這個吃人的社會里,親王犯罪不過是罰俸,最最嚴重的罪行也只是被圈禁在中都鳳陽的高墻內。但是這些侍候他的侍女、太監,卻會被當為引誘親王犯罪的罪魁禍首。那時他們最好的結局就是被當場仗責而死,否則錦衣衛內部的刑具會讓他們胡亂攀咬一通后,再送去菜市口來上一刀。
朱由檢默默想著心思,走在了和早上相反方向的道路上,七轉八彎之后,一個偌大的園子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站在院門前,向著園內的境況看去,約莫有20多畝地吧。園子中間用土堆積了一座小山,上面還有一個亭子。朱由檢頓時來了興致了,他回頭對著王承恩說道:“王公公,跟我比比,看誰先到那座亭子里。”
王承恩微微曲下身子,跟在朱由檢的身后,他還在想著陳中紀的事呢。聽著朱由檢的詢問后,只來及回了聲:“耶?”隨后他便看到朱由檢快跑著向小山出發了,他忙不迭的答應著并跟了上去。
當朱由檢站在亭子里彎著腰深呼吸的時候,王承恩才氣喘吁吁的趕到亭子外面,扶著柱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殿、殿下,你不可以這么跑,會有失禮儀的。”
“這具身體有些弱啊,也就200來米,其中30多米上坡而已,自己居然已經有些腳軟了。”沒有理會王承恩的勸,朱由檢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他看了看自己的靴子搖搖頭,這鞋子根本和后世的跑步鞋沒法比啊。
直起身子看著亭子外面,朱由檢發現除了左邊的宮墻和右邊的城墻之外,自己站的地方居然是第三高的地方。一眼望去,一片排的的整整齊齊的青磚黑瓦的四合院,就猛然浮現在了自己眼前。
這種古典建筑的美感,讓人猶如沉睡在一個千年不醒的夢中,這一刻時間似乎在朱由檢眼里凝固了。
看著這如水墨畫卷一般的城市,朱由檢突然說道:“王公公,我們府內可有得用的人手嗎?”
已經整理好形象重新站在朱由檢身后的王承恩,試探著問道:“殿下,可是想辦什么事嗎?”
“我想知道陳先生日常都在做什么,又和什么人往來,最好就是查一查,他真是泰州來的舉人嗎?”
“臣死罪,當初臣受命尋找一個替殿下讀書解惑的讀書人,不該一時貪心收了陳中紀這廝20兩銀子的孝敬,也就沒有好好核對他的身份…”看著趴在地上喋喋不休認罪的王承恩,朱由檢意思到,看來這時代20兩白銀還是挺值錢的,要不然也不會連自己的頭號太監總管都收買了。
不管這也正說明了,明朝的親王在北京城還真不值錢,身邊的大總管連20銀子都能看的上眼。
“好了,收了就收了吧。下次注意點就行了,快起來。讓人看見了,還不以為你犯了多大的罪過。怎么樣?府內有這樣的人手嗎?”
王承恩拜謝了朱由檢的寬容之后,才小心翼翼起身說道:“府內有陛下分撥來的300校尉,其中百戶連善祥、試百戶趙晨芳是日當值,需要臣命他們把陳中紀抓起來拷問嗎?”
“拷什么問,我只是讓你查查陳先生日常做了什么…算了,你把那兩人叫來,我親自和他們交代。”看著王承恩有些不明白的,朱由檢只好讓這個腦子里認為查案就是拷問的公公,去把人叫過來,自己親自安排了。
看著兩名跪到在自己面前,頭緊緊貼著手背的錦衣衛。朱由檢不由有些失望,“這就是電影電視里,那些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錦衣衛?連腰都直不起,身上也不是威風凜凜的飛魚服。甚至連出名的繡春刀都不帶一把,太寒磣了。”
“起來吧,你是?”朱由檢疑惑的看著,一個站的稍稍向前一些,看上去愁眉苦臉的中年人問道。
“下官是錦衣衛百戶連善祥,我身邊這位是試百戶趙晨芳。”連善祥點頭哈腰的說著,并指了指身邊的半大小子說道。作為左千戶所最老實巴交的百戶,在年初信親王開府之后,調撥校尉的時候,千戶王杰就把守衛信親王府的任務交給了他。
王府守衛這名字聽起來不錯,但卻是錦衣衛中卻最不愿意被派去的任務。因為明朝的藩王自從永歷朝之后,就被關押在一座用城市建造的監獄之內,這也就造成了這些藩王殘暴、叛逆的扭曲心態。
而派遣的錦衣衛名為王府守衛,但實則上是監視藩王的皇帝耳目。對于這些藩王來說,把仇恨發泄在錦衣衛身上,就像是表達了對京城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的不滿。
“同為太祖血脈,你當了皇帝也就算了。還要圈禁我們一輩子,連我們的子孫也看不到有解脫的一天。這樣的大明,還不如早點完蛋好了。”這就是一些被圈禁的藩王的心聲,對他們來說豪華奢侈的王府,不過是一個金絲鳥籠罷了。
正因為如此,在這些王府擔任監視工作的錦衣衛就遭殃了。態度差點的不過是克扣餉銀,性格變態的往往找到機會就責罰這些錦衣衛,而皇帝一般是不會為了這些小事責罰自己的親族的,最多也就是斥罵一通。
所以當信親王開府之后,千戶王杰就挑了一個老實巴交,百戶中每月上供倒數第一的連善祥,還有一位剛剛襲職的16歲試百戶,領著300校尉來到了信親王府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