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國子監監丞劉友榮,這位在國子監掌管監生紀律的官員,看到眼前這場面就立刻頭疼了起來。
國子監除祭酒之外,其他官員都是從考進士落選的舉人中選拔出來的。一旦進入了國子監擔任官職,就不能再考進士,也不能擔任其他官職了。
所以到了這個時代,國子監早就不復明初時的規模了。一是老師沒出路,所以只在國子監內混吃等死;二是監生授官越來越難,導致沒什么人愿意跑到這規矩繁多的國子監來當監生了。
為了留住這些監生,國子監的監規就松弛的有些混亂了。劉友榮平日就是個好好先生,只要這些監生不是太過份,他都是睜只眼閉只眼放過去的。
不過今日接到了禮部傳來的命令,讓他不得不前來找兩個人回去,而他接到消息趕到酒樓時,卻正好發現這兩人正在酒樓中打架斗毆。
“你們這些人真是好大的膽子,國喪不過剛剛過去幾天,就開始飲酒取樂,還知道禮儀廉恥怎么寫嗎?莫非真要本官革去你們的學籍,你們才會清醒一些嗎?”
劉友榮難得厲聲疾色的對著幾名監生痛批了一頓,讓這些人心里都開始嘀咕,監丞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訓了一通之后,劉友榮才開口說道:“陸萬齡阿諛朝中權貴,陛下有口諭,降其為三等監生,并禁足3月不許外出。嘉興貢生錢嘉徵非議朝臣,降其為二等監生,并禁足3月不許外出。還有你們幾個,違反監規私自出監飲酒,自己回去領罰竹篦十下。都清楚了嗎?”
原本以為魏忠賢**后萬劫不復的陸萬齡,頓時喜笑顏開了起來,他連連點頭答應著,似乎唯恐劉友榮反悔一般。
而錢嘉徵則是臉色有些發白的說道:“監丞大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錯誤,我是抱著對陛下的一片忠心上的書啊,怎么會是非議朝臣呢?必定是朝中奸黨蒙蔽天子,偽造圣意的對不對?”
劉友榮懶得和這個鉆了牛角尖出不來的學生繼續瞎扯,他只是不耐煩的說道:“陛下今日早朝親自批駁了你的文章,說你是而無物,滿篇的不知所謂,拿著街頭巷尾的流蜚語當做事實真相。并責問國子監,是如何教出似你這般不辨真偽,好大喜功的學生出來的。為了你們兩人,國子監內從祭酒到教官都被陛下開革了,你還覺得自己冤枉嗎?”
劉友榮停了一會,看著錢嘉徵頹然無力的坐下沒有繼續自辯后,才繼續說道:“你們兩人好自為之吧。”
說完這一句之后,他就拂袖轉身離去了。國子監連續開革了祭酒、司業等官員,他也想再進一步,混個司業當當。
劉友榮這一走,幾位陪著錢嘉徵飲酒的監生,頓時覺得這位錢生的前途似乎不妙,于是連忙匆匆告辭離去了。
當房間內只剩下兩人時,陸萬齡忽然大笑了起來,當看到錢嘉徵轉身看過來的時候,他才說道:“枉費我擔心了這么些天,生怕真要被你猜中,落在你手里。可惜老天爺都不保佑你啊,錢嘉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