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朱由檢從發呆中清醒了過來,他混亂的思緒漸漸清晰了起來,現在看來有兩件事是非做不可的。一是和后金停戰,減少軍事支出。每年拿著國庫一半收入養的遼東大軍,居然連野戰對敵都不敢,每次所謂的大捷,都是守在城內,等待后金劫掠滿意后自動退去,這種大捷也許會讓那些醉生夢死的朝中文官們滿意,但是朱由檢對此可沒任何興趣。
二是擴大海貿,雖然萬歷時代就已經開了海,但是現在的海貿格局依然還是太小了。港口設置在交通不便的福建沿海,每年只準許出售88份船引,并只準福建當地人進行海貿,這無疑極大的束縛了大明的海外貿易。
在這個小冰河時期,只有積極發展對外貿易,大明才有可能從東南亞地區獲得足夠的糧食和物資,渡過這個地球上最寒冷的時期。
想到了這些,朱由檢重新從書桌上拿起了一份案卷看了起來,這是指揮薩爾滸之戰失敗的遼東經略楊鎬的卷宗,這個人在錦衣衛中快關了八年了,雖然判了死刑卻一直沒有執行。
在朝中參加過萬歷三大征的將帥,也只有這個楊鎬是碩果僅存的了。其他人都已經在和后金連年的戰事中折損掉了,而楊鎬向來和李如梅交好,正因為這個緣由,他對后金中的一些將領也是比較熟悉的。
如果薩爾滸之戰后殺了楊鎬為戰敗負責,那也就是殺了。但是到了8年后的今天,在朱由檢手中無人的情況之下,他卻不舍得就這么殺了他了。
“河南人,到了今天也快60過半了啊,在錦衣衛的詔獄中還能活的這么久,也真是一個奇跡了。”朱由檢默默的想著。
看了這份卷宗半響之后,朱由檢突然開口吩咐道:“王承恩,給我拿件披風來,然后跟我出去一趟。”
“陛下,想要去那?”王承恩從小太監手中取過一件黃色的絲綢披風,就想上前遞給朱由檢。
“不要這件,就用普通的內侍用的那種就可以了,我可不想讓人知道我去了那里。”朱由檢推開了王承恩拿過來的披風說道。
“陛下,難道是要出宮?”王承恩有些心驚膽戰的問道。
朱由檢猛然抬頭盯著王承恩說道:“怎么,你想把朕關在這四方城內嗎?”
“臣不敢,不過陛下白龍魚服,恐有不測之難,不如讓臣召集幾名侍衛護衛陛下,否則臣必然不敢奉命。”王承恩又驚又怕的跪在地上哀求著。
看著王承恩哭喪著臉的模樣,朱由檢也怕驚動了旁人,到時文官去宮門外堵截自己就不好了,于是他對著王承恩點頭同意了。
錦衣衛北鎮撫司的值房內,駱養性、劉應襲、崔應元、許顯純等人正在清理詔獄中的案子。駱養性正借著黃山大案追問崔應元、許顯純兩人。
黃山大案是徽商吳養春聽說修三大殿要征用他家木場的木頭,于是上京疏通關系希望能推掉這個差使。結果在疏通關系的時候,卻遇到了有仇怨的兩個故人。
一個是他弟弟的家仆吳榮,一個是他的族人吳孔嘉。已經是靠上進士的吳孔嘉一直把吳養春當成害死自己父親的兇手,在吳榮的挑撥下,吳孔嘉干脆在魏忠賢面前告了一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