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又回到了漢陽,在路上,他買了一份報紙,報紙的頭條就是古頂新遇刺身亡的消息。看到這條消息,張賢自然高興,看來,他的任務是真得成功了。這個古頂新判變不過一個月,就去見了閻王,而且是被擊斃在家中,在當時,這條消息無疑是對那些賣國求榮漢奸們的最大震懾,同時也是對廣大抗日軍民們無形的鼓舞。
那個很少與張賢說話的劉之杰,這一天也格外高興,他并沒有過問張賢這幾日都去了哪里。當天晚上,劉之杰在家里為張賢舉行了一個豐盛的酒宴,在宴席上,張賢看到他的身邊放著一張報紙,兩人都心照不宣,也只談談山南海北的故事,并不涉及政治,倒也十分融洽。在吃完飯后,劉之杰把張賢帶進了自己的臥室,準備和他簇膝而談,他說看到張賢,就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兒子!他告訴張賢,他原本有兩個兒子的,大兒子開始時跟他在武漢經商的,國難之時被人邀請加入了復興社特務處,那也是軍統的前身,他與韓奇很要好,卻不幸在武漢會戰時陣亡了;而他的小兒子,提起來,他卻不愿意多說,只是告訴張賢,這個小兒子是最沒出息的,也很不聽話,十多年前就被他趕出家門,再也沒有回來過。張賢在他的臥室里看到了兩張照片,那是兩個穿著軍服的年青人,一張照片還比較新,時間不會太久,上面一個年青人很是英武;而另一張卻有些發黃了,上面的人根本就是一個少年,也穿著軍服,所不同的是那身軍服卻有些古老,是中原大戰時期黃埔的校服。不過,從這兩張照片上可以看出,這兩個人雖然很象,卻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這是我的大兒子!”劉之杰指著那張略新一點的照片告訴張賢,又指著那張發黃的老照片對他道:“這是我的小兒子!”
張賢注視著這個小兒子,卻覺得仿佛很熟,尤其是那種得意而自信的眼神,讓他馬上聯想起了馬文龍來,這么一想,就越看越覺得象,不由得開口問道:“劉伯,你小兒子叫什么名字?”
劉之杰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我的大兒子叫做玉龍,小兒子叫做文龍!”
“劉文龍?馬文龍?”張賢喃喃地念著,轉頭對這位老人道:“劉伯,我認識一個叫馬文龍的人,他長得很象你的小兒子!”
劉之杰愣住了,臉上忽地閃過一絲激動,卻又乍現而隱,恢復了他的常態,轉過身去,懶懶地道:“哦!”也沒有追問。
張賢見他并不愿意提起這個小兒子,也就不再多說,但從這一刻,他心中的疑惑已經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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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賢再一次來到晴川茶樓,依然坐在二樓那個靠門又靠窗的位置,依然可以看到樓外面的一切,可以看清每一位進出茶樓和上樓來的人。
可是這一次,韓奇并沒有準時出現,張賢不安起來,難道韓奇出了什么事?
他不敢再在這里坐等,連忙穿上風衣,圍上圍巾,戴上禮帽,會了帳正要離去。這時,卻聽到樓外傳來了一聲槍響,然后是一片喧嘩之聲,他透過窗戶向外望去,在江堤大道上,只見五六個插著槍的便衣模樣的家伙,押著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人正從樓下走過,那個被抓的人經過時抬頭向上望了一眼,正與張賢相視。看到這個人,張賢的頭嗡地一聲,一下子大了!這正是韓奇!
韓奇沒有多看他,只是點了下頭,又把目光移到了別處,就當沒有看到他一樣被押了過去,路邊的人們指指點點地看著,仿佛他們看到的是場熱鬧!
“怎么辦?怎么辦?”張賢腦子在飛快的轉著,難怪韓奇沒有進這個茶樓,很顯然他是覺察到了危險,準備示警時被抓獲的,要是他進來和自己接頭,那么只怕此時自己也會被捕!想到這一層,張賢只覺得渾身冷汗淋漓。“不行,要把他救出來!”張賢暗自對自己說著,他明白,韓賢只要被帶回偽警署,那肯定是死路一條,就是日本人放過他,只怕那些膽小的漢奸們也不會放過他,古頂新之死,對所有的人來說都是一個打擊,他們肯定會認出韓奇的身份。韓奇是一個老軍統,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的目標才會這么大,才會被人認出來。
張賢走出了茶樓,警覺地發現這座茶樓已經被人監視了,門口有幾個賣東西的人很是可疑,也許此時自己也已經被人注意到了。
張賢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他還是頭一次經歷這種緊張的時候,這與戰場的拼殺完全不同。戰場上他可以把生命豁將出去,可是在這里,他所想到的卻是如何不能讓自己被捕,如何能夠擺脫敵人的羅網,如何在最艱苦的情況下生存下去。他隱隱感到有個人已經在后面跟蹤了他,再看看已經走遠的韓奇那一行人,驀然一個大膽的計劃出現在他的腦子里。
不用多想,這些便衣一定是要將韓奇押上警車,警車一定不會停在茶樓前那么明顯的位置,一定是停在了什么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那里應該是敵人的一個盲點。偽軍的特務們肯定全部布置了出去,警車上應該不會有太多警力的,這也許正是一個機會,所謂最保險的地方反而最容易被疏忽。
看到前面有一個很小的巷子,張賢一頭鉆了進去,卻躲在了巷子的口處,右手已經從風衣的兜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那個跟蹤的汪偽特務快步跑了過來,他以為張賢會從小巷子溜走,根本沒有防備他會對自己下手。所以,當這個小特務剛剛跑進巷子,就被張賢左臂卡住了脖子,匕首橫在了他的項間。
“為什么要跟蹤我?”張賢將他拖進了巷子里面,低聲問著。
這個小特務卻不愿意多說,張賢的匕首刺入了他的肉里,他這才驚叫著:“我說我說!”
張賢略微放開了勒住他的左臂,讓他喘得出氣來。
“我們在抓軍統的人!你從茶樓里出來,他們懷疑你是,就叫我跟蹤你,看你到底要去哪里!”
“你們怎么抓得剛才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