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回到家的時候,韓奇與呂奎安已經走了,只有張賢一個人默默地坐在客廳中發著呆。
“大哥!”張義叫了一聲,坐在了張賢的身邊。
張賢抬起了頭看了他一眼,忽然覺得一股難以喻的辛累,這個弟弟實在是讓他操碎了心,本來還以為總算可以輕松一下,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已經出了他所能掌控之外了。
“馮玉蘭走了?”張賢隨口問了一聲。
張義點了點頭,卻又問著他:“剛才那兩個特務過來找你做什么?”
張賢愣了一下,他知道張義對韓奇與呂奎安向來討厭,當下想了一想,便如實相告:“他們要處決你的馬大哥,而且要求我去當這個劊子手?”
“什么?”張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要親自去處決馬文龍!”張賢重復了一遍。
張義這才明白過來,卻出乎了張賢的意思之外,他并沒有沖動起來,而是傻傻地坐在那里,默然無語,半天不說一句話。
張義的表現太反常了,這令張賢有些心慌,他轉過頭,看著自己的這個弟弟,問道:“老三,你現在是不是十分得恨你大哥?”
張義抬頭注視著他,臉上卻沒有一絲的表情,只是凝重地點了點頭,目光中已經少了幾分往常的靈氣,而多了幾分幽深。
“聽我說,老三!”張賢向他解釋著:“這是一個套子,他們還不相信我,要用這個來考驗我的忠誠。其實,我根本不愿意接這個任務的,但是卻沒有辦法。”
“你為什么是國民黨?”張義也不知道聽沒有聽到張賢的話,而是喃喃自語著,忽然目光中閃過了一絲淚花,猛然質問著他:“你為什么會是國民黨反動派呢?”
張賢被這個突然的提問問住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來回答。
淚水滾出了張義的眼眶,他仿佛是一個倍受委屈的孩子,對著張賢懇求著:“大哥,其實這一次玉蘭姐是獨自一人來到武漢的,她也知道憑著你是救不出馬大哥的,她其實只是想讓你幫她個忙,去見一面馬大哥,馬大哥還不知道她已經懷了他的孩子,玉蘭姐想讓他看一看他這個還未出生的孩子。這個要求,大哥,你能幫她達成嗎?”
張賢怔了怔,在這個時候,于情于理,他已經無法拒絕這個要求了,雖然還是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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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賢要求與馬文龍見上一面,韓奇很痛快地便答應了。
在張賢的安排之下,馮玉蘭穿上了王金娜的衣服,裝扮成了她的模樣。此時的王金娜也是挺著個大肚子,雖說比馮玉蘭少了一個月,但是由于營養方面比她好了不少,所以體型上其實要比她還要胖一些,兩個人站在一起,若不是熟悉的人,很難分辨出誰是誰。
這正是一個大雨滂沱的傍晚,天色十分昏暗,張賢帶著馮玉蘭和張義,三個人都穿著軍用的雨衣,走進了保密局的所屬監獄。事先,張賢已經從韓奇那里開了一張條子,對于馬文龍如此重要的犯人,沒有韓奇的批條,便是武漢行營的總司令來了,也不能會見的。
呂奎安已經站在了牢房的門口,韓奇到底還是謹慎,生怕會出什么意外,自己親自陪同顯然有失身份,所以才讓呂隊長專程引導。
呂奎安看了看過來的三個人,張賢走在最前面,后面是一個大肚子的孕婦和張義,張義的手里還提著個食盒,只是三個人都穿著一身雨衣,頭上罩著帽子,在昏暗的光線之下,根本看不清三個人的臉。盡管如此,呂奎安還是認出來這三個人,肯定就是張賢、王金娜和張義了。
來到了牢房前,張賢當先著摘下了雨衣的帽子,不顧雨水會打濕自己的頭,客氣地喊著:“老呂,麻煩你了!”
呂奎安一笑,道:“我說老鄉,你跟我客氣什么?怎么把弟妹也帶來了?”
張賢也笑了笑,告訴他:“馬文龍雖說是**,但是怎么說還是有恩于我們張家的,我也和他作過那么久的朋友,大家彼此之間也很熟了,這一次來看他其實是個訣別,娜娜也想過來見他最后一面,和他道個別!”
呂奎安點了點頭,馬文龍與張賢一家看來關系都不錯,臨刑時送個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后面的張義更不用說了,更是要來看一看他的這個馬大哥的,所以呂奎安便沒有再問下去。
放過了張賢和他以為的王金娜,呂奎安還是攔住了張義,這令張義很是不快,他摘下了頭上的雨衣帽子,怒目地看著呂奎安問道:“你要做什么?”
呂奎安對他還是一笑,告訴他:“小弟,按照規矩,你手上的這個食盒要檢查一下的!”
張義沒有好氣地道:“這里面只是幾個菜,一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