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靠近駱駝嶺,就有一支解放軍的部隊從東南方向穿插了過來,正與張賢放在后衛(wèi)的三十二團撞上,雙方立即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這個大霧也真是捉弄人,便是一直迷將下去也就罷了,偏偏在這個時候又消散了下去,到這個時候,張賢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四周都有解放軍的活動。
那支與三十二團交鋒的部隊,顯然也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整編十一旅,這其實是二十八旅的一個團,在短兵相接之后,馬上意識到對手的強大,那個團長迅速下令撤將下來,帶隊轉(zhuǎn)移。但在這個時候,對于一直尋找敵蹤的張賢來說,哪能夠就此放過,命令熊開平帶領(lǐng)著三十二團隨后緊追。那個解放軍的團在一處山嶺上設(shè)下了臨時陣地,派出了一個營的兵力進行阻擊,主力向西退去。
熊開平面對這處山嶺的陣地,馬上展開了進攻,在炮火的配合支援之下,終于在天黑之前沖了上去,并且成功地將這一個營的解放軍盡數(shù)消滅。當(dāng)他陪著張賢踏上這個攻下來的陣地時,兩個人都被陣地上慘烈的景象所驚呆。這處陣地連一條象樣的戰(zhàn)壕都沒有,但是這些解放軍的指戰(zhàn)員們卻能夠依靠山嶺上起伏的土壘作頑強阻擊,此時的山嶺上遍布著他們的尸體,竟是一致得頭向山下,趴在地上,沒有一個人逃遁。山嶺上,漫山都是血跡,青色的山石在這個時候也被鮮血浸染成了深黑色,地上遍布著隨處可見的彈坑,到處都彌漫著嗆人的硝煙。
一隊士兵押著四十多個俘虜從張賢的面前走過,張賢叫住了走在前面的人,這是個個子不高,黑黑瘦瘦的青年,只是渾身的泥水,臉上也全是污垢。
“你叫什么名字?”張賢和藹地問著他。
這個青年看了他一眼,不屑地把頭轉(zhuǎn)向了他處。
他身邊的一個國軍士兵推了他一下,憤恨地道:“我們旅長問你話呢!”
聽到面前這個穿著呢子軍服的官長原來是這支部隊的最高指揮者,這個青年這才仔細(xì)打量了張賢一番,依然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沒有好氣地答道:“韓二黑!”
“什么職務(wù)?”
“班長!”
“你們這個陣地上共有多少人?”
韓二黑白了張賢一眼,答道:“你沒有看到嗎?我們所有的人都在這里!”
張賢愣了愣,看看漫山的尸體,這里面也有國軍的,只是大部分還是解放軍的,應(yīng)該有兩百余號。
“他們是一個營,兩百二十人!”熊開平連忙告訴張賢,顯然他已經(jīng)從其他的俘虜那里得來了結(jié)果。
張賢點了點頭,不由得一聲嘆息:“你們兩百多人,能夠阻擋我們一個團兩個小時,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說著,對著身邊的熊開平道:“天馬上黑了,熊團長,把這些共軍尸體也打掃一下,找個好的地方埋了,不要讓野狗吃了!”
“是!”熊開平答應(yīng)著。
聽到張賢如此命令,這個韓二黑有些感激,當(dāng)張賢再問他話時,便明顯得收斂了許多火氣。
從山嶺上下來時,張賢心頭卻是異樣得沉重,這些解放軍視死如歸的精神給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兩百多人,明知道接到的是一個必死的任務(wù),還能夠如此堅決執(zhí)行下來,這份軍紀(jì)一絲不輸給他的整編十一旅,而相反,國軍里許多部隊的官兵們卻遠(yuǎn)遠(yuǎn)沒有這樣的素質(zhì)。如果解放軍都是這樣的話,那么下面的戰(zhàn)斗艱難也就可想而知了。
就在三十二團對這道山嶺進行攻擊的同時,作為十一旅先頭部隊的三十一團,也對駱駝嶺的東峰進行了第一次的攻擊,與三十一團協(xié)同作戰(zhàn)的還有整編二十師的一個團。
劉興華知道此戰(zhàn)對自己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考驗,要想以自己最多算作一個加強團的戰(zhàn)力,來抵抗國軍最少也有兩個旅的圍攻,根本就是不可能取勝的,他需要做到的是能有效地將盡量多的敵人,以盡量長的時間拖在駱駝嶺周圍,好讓那些還身陷囹囫的友軍盡快突圍出去。但是這個時間也不可能永無止盡,畢竟,對于能夠生存下來,劉興華和他的手下們也非常得渴望。
天黑之前,駱駝嶺再一次遭到了東西兩面的國軍圍攻,而這一次,圍攻東面山峰的卻是整編十一旅的三十一團。
三十一團的炮火比整編二十師強大了許多,這個時候的大霧也散得差不多了,有了一定的能見度,所以對方的炮彈幾乎是彈無虛發(fā)地打?qū)⑦^來,將整個駱駝嶺的東峰全部籠罩在了炮火之中。劉興華與守衛(wèi)在這個東峰上的戰(zhàn)士們低著頭,將整個身體縮在了壕溝之中,這道被挖得齊人高的壕溝,幾乎是在瞬間便被炮火掀起的大量泥土掩埋,許多的人便被這樣埋在土里,甚至有人窒息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