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道:“我哪知道!”
熊三娃也取笑著:“梅大哥,你這話問得好笑呀,你遇到的人多了,我們怎么猜得出來?”
梅占元望著張賢,眼睛中忽然閃動了一絲淚花,沉默半晌之后,終于還是開了口:“我遇到了高偉!”
“高偉?”張賢又是一愣。
“你說得是高大哥呀!”熊三娃卻是恍然大悟一般,連忙追問著:“高大哥在南京做什么呢?”
梅占元轉頭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他在下關當要飯花子!”
“什么?”張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會吧!”熊三娃也叫了起來:“你是不是看錯人了?”
“我沒有看錯人!”梅占元一本正經地道:“那天我是無意間看到路邊有一個要飯的人,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破棉襖,太陽照在上面還油光得反亮,許多地方的棉花都露了出來。我只是看著他的背影覺得很熟悉,所以便在后面觀察。他手里拿著個破爛的鋼盔,卻不跟別人要錢,有人走過他面前的時候,投上一兩枚硬幣到那個鋼盔里,他連頭也不抬一下。我在后面注視了他有半天,后來又跟著他一路走下來,卻看到他在垃圾堆里翻東西吃。我走到他的面前,他的頭發很長,擋住了臉,那張臉也很臟,胡子亂糟糟的,但是我還是認了出來,卻又一時拿不準是不是他,所以就喊了他一聲。他抬起頭來,眼睛正好和我的眼睛碰在了一起,他愣了一下,馬上轉身逃走,他跑得很快!賢哥,你是知道我,我的腿負過傷,跑不過他,所以就眼睜睜地看著他沒了人影!”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張賢連忙問著。他如何也不能相信,高偉會混到當要飯花子的地步。對當年他在一六九團的那些營、連長來說,高偉是當中最出類拔萃的。雖然他的身體并沒有熊三娃這樣得魁梧,但是他的長相卻十分英俊,在當年那些女學生所評出的五十七師的四大美男子中排名第二。另外,高偉的為人也十分聰明,他是與張賢同期的黃埔畢業生,只是在另一所分校,打起仗來也很有頭腦,別的不說,雖然他也負過幾次傷,但是能和張賢一樣,從槍林彈雨中活著走過來,并且當到了整編七十四軍的團長,肯定是有些過人之處的。張賢想起了當初與高偉分手的時候,那一次是他被**當俘虜釋放的,自己曾經還勸過他加入整編十一師里來,但是高偉卻以種種理由拒絕了。
看到張賢與熊三娃都這么急切地想知道原因,梅占元卻搖了搖頭,十分無奈地道:“具體他怎么會這樣,我也不太清楚!”
“你后來沒有再找到他了嗎?”熊三娃卻問著。
梅占元道:“后來,我又在老地方等他,但是兩天他都沒有出現,再后來我的任務派下來,所以就只好離開南京。但是我向邊上的那些乞丐打聽了!”
“哦,你都問出些什么來?”張賢急切地問道。
梅占元道:“他們告訴我說,那個人原來是個當兵的,后來回到南京,好象被人騙了,錢財全沒了,身無分文,所以淪落成了那個樣子,已經有半年多了!”
張賢與熊三娃聽到這個消息卻是面面相覷,張賢清晰地記得,高偉當初被**釋放的時候,說是要去南京要回軍籍然后還鄉的,還說要去領回寄存在朋友那的積蓄。那個時候整編七十四師中被俘的軍官被放回來后,都要進行審查,對于沒有問題的人都要強留的。為了便于高偉行事,張賢還特意給他寫了一封信,要高偉遇到困難的時候,可以拿著這封信去找聯勤總部的司令郭萬幫忙解決。今天聽到梅占元如此一說,很顯然高偉在南京遇到了麻煩,只是為什么郭將軍沒有幫上他的忙呢?
這件事就象是一塊石頭,馬上堵在了張賢的胸口,這頓接風之宴,三個人也就再也沒有心情吃將下去,草草地收場,梅占元告辭張賢后,回轉了駐馬店。
躺在床上的張賢再也無法入睡,輾轉反側中,一直在揣思著高偉的境遇,恨不能馬上親自前往南京,去看一個究竟。高偉,這個從一開始就跟著他的同袍兄弟,幾乎跟著他經歷了他所經歷的所有戰斗,兩個人的感情比親兄弟還要親,他到底在南京遇到了什么事而淪落到那個樣子了呢?
天亮之后,張賢立即給聯勤總部司令郭萬將軍寫了一封信,向他詢問有沒有一個叫高偉的原整編七十四師的團長去找過他。但是不久后,張賢收到了郭將軍的回信,卻是告訴他,根本沒有這么一個人去找過他。
很顯然,高偉并沒有去聯勤總部向郭司令出示張賢的那封信,這又是為什么呢?令張賢百思不得其解。正在這個時候,**副師長被安排去南京學習兩個月,張賢馬上找到楊副師長,向他簡單地介紹了高偉此時的情況,同時請求楊副師長能夠在南京找到高偉,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把他帶回整編十一師來。
**也認識高偉,也曾是當過他的團長,所以一口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