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關政委說得不錯,尹劍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同時道:“好,那就這樣吧,如果我們突破了敵人的防御陣地,你們一定要緊跟上來,如果等到敵人反應過來,到時就晚了!”
“這個我還是知道的!”關山莊重地點了點頭。
可是,向西的突圍卻遠沒有劉興華與尹劍所想象的如此輕松,在這邊張賢部署的正是整編十一旅里最弱的三五四團,這個團在當初在守的賀莊陣地的時候,已經被襄河縱隊打殘了。
而恰恰是這么一個被打殘的三五四團,卻擋住了尹劍第一團的去路,任憑著尹劍親自率領著第二營與第三營猛烈地沖鋒,也沒有能夠沖過這個團的陣地。這出乎了尹劍的意料之外,同時也出乎了張賢的意料之外,不過是前后兩天的功夫,這個三五四團就好象突然變了一樣,變得不僅能守,而且能打了起來。
當聽到此時已然親自上陣的韓覺團長的報告時,張賢也吃了一驚,沒有想到敵人會向這個方向上突圍,他一面急令韓團長堅守陣地,不能讓敵人突破過去,一面急忙調動被抽往西北方向的一個營回防西面關山,生怕會出什么差錯。
吳華副旅長也大為慌張,在他看來,三五四團新敗之兵,根本不可能守住陣地的。
當張賢急匆匆地親自帶領著一個營趕到關山陣地的時候,韓覺團長已經依靠著他的這兩個營不足五百人的隊伍,打下了尹劍第一團的五次沖鋒。看到張賢帶著援軍已然趕到,這個韓團長卻在欣喜若狂之后,一頭栽倒在戰壕中,昏死了過去!
此時的天際已然大亮了起來,清晨的薄霧從象河的河面上騰起來,四處漫溢著,但是和著嗆人的硝煙很快混為一體,整個原野里已經看不到一絲春天的氣息,有的只是濃腥與血紅。
尹劍再一次發起沖鋒,雖然傷亡慘重,但是他如今只能是孤注一擲,必須奮力一搏,只有這樣才可能有一絲得生機,否則便只有覆沒。
張賢親自指揮著這場戰斗,大家見到旅長與自己在一起,又有援兵過來,個個奮勇起來,這一次根本就沒有讓解放軍沖到陣地,在陣地的前沿便利用強大的緊急布置出來的立體火力網,封堵住了每一個能夠前行的道路,戰場之上剛剛還危機四伏的局面立即被扭轉了過來。
尹劍也感覺到了這一次對面敵人兵力與火力的加強,說明敵人的援軍已經到來,心下里一片得黯然。抬頭之間,他看到敵人陣地上的一個他非常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張賢還會是誰?此時的張賢正從壕溝里探出一個身子,戴著個鋼盔,舉著望遠鏡不知道在看著什么,又倏忽地縮回了身子,轉向了它處。
不知道為什么,一看到了張賢,尹劍剛才還信心十足的沖勁忽然間便消失怠盡了,驀然明白如果再這么沖將下去,也無法沖過敵人已經重新布置的羅網,只能是無謂得犧牲。在張賢的面前,他開始怯懦了起來。
再又一次沖鋒失敗之后,尹劍只得下達了撤回賀莊陣地的命令,同時作為最后的斷后者,他親自帶領著一個排掩護著大家轉回原來的陣地。但是不幸得很,一發炮彈在他的身邊落下,他的一條腿不知道被炸到了何處。他昏迷了過去,但是醒來得卻很快,強烈的使命感令他無法安心地睡去。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已然被戰士們抬回了原來的賀莊陣地。
尹劍忽然變得異常得冷靜,聽著身邊唔唔的哭聲,反而笑了出來。
“老尹,你醒了!”關政委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在這一時刻,這個原本還有些看不起這位國軍投誠過來少校的老革命,也已然是潸然淚下。
尹劍睜開眼睛,模糊地看到了關山的臉,點了點頭,雖然感覺到鉆心的痛疼,但是此時卻不容他有一點得**,他強咬著牙關,聽著坑道外面越來越緊的槍炮之聲,伴隨著還有天空中飛機的盤旋,馬上意識到了什么,習慣性地從關山緊握著的手中抽出手來,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可是卻什么也沒有推到,他的那副眼鏡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然丟得無影無蹤了。
“關政委,敵人是不是已經把我們四面包圍了?”尹劍有氣無力地詢問著。
關山咬了咬唇,點了點頭。此時南面的陣地已然盡失,敵三十一團正在向這邊推進,已然接近了賀莊的核心陣地。
“團長,你放心,我們一定會誓死把你帶出去的!”他的耳邊響起了張義堅定而又哽咽的話語。
尹劍卻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量,驀然從擔架上坐了起來,仿佛渾然忘記了自己的傷處,鄭重地對關山道:“關政委,我們第一團能否沖出重圍,就要看你的了!”
關山滿含著熱淚,點了點頭。
尹劍喘了一口氣,告訴他:“老關呀,這個時候我們還是有一點希望的,西面被張賢急圍起來,只要南面的敵人還沒有趕到,那么他的兵力也不會太多,西北方向此時定然會有空隙,你馬上讓大家化整為零,向那個方向上突圍!要快,千萬不要等敵人三十二團回防回來!”
關山愣了愣,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尹劍還會有如此清晰的頭腦,馬上點了點頭,道:“好,我這就去布置!”說著,又命令著身邊的張義:“張副營長,尹團長就由你帶一個班的人來負責保護,一定要給我把他帶出去!”
“是!”張義響亮地回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