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心情也沉重起來,卻也知道此時不是傷心的時候,俯下身來,就要背起了尹劍來,卻被他隨手推開,悲泣地道:“張義,我命令你,離開我!”
張義愣了一下,卻是一句話也不應答,再一次俯下身來,不顧一切地背起了尹劍,好象是一頭憤怒的豹子,躥出了壕溝,奔入了殘破的村子。
尹劍想使勁地擺脫掉張義的束縛,可是卻沒有一點反抗的力氣,此時,他大傷在身,心里的劇痛已然超過了身體的劇痛,令他欲生不得,欲死不能!
張義背著尹劍沒有敢走街巷,而是從緊挨著的院落之間穿過,想要找到一個可以藏身之所,只要是能夠躲過敵人的搜索,躲到天黑以后,就會有生機到來。
可是這個時候的賀莊,處處都是穿著黃色軍服的國軍士兵的身影,想要找到一個不被發(fā)現(xiàn)的藏身之所,又談何容易呀!
剛剛從一個院落中穿過,來到另一個院落當中,卻不料正有一隊國軍從門口進入,張義轉(zhuǎn)身退回,但是腳踩著碎瓦的聲音過響,已然驚動了這隊搜索而來的國軍,尾隨而來。
張義不由得有些慌張起來,知道這么背著尹劍是不可能逃過敵人的搜捕的,腳下沒有停步,腦子里卻在飛快地轉(zhuǎn)動著,面前是一間已然蹋下半邊的土坯磚屋,他想也未想,便鉆了進去,正見到靠著灶臺是一垛的柴禾,當下靈光一閃,已經(jīng)想到了主意。
“團長,你先在這里躲一下,我把敵人引開后再回來找你!”張義一邊急急地對尹劍說著,一邊將他放到了灶臺對面的墻角,讓他靠著墻坐好,又飛快地搬動著那幾捆柴禾蓋在他的身前,將這個墻角整個地圍了起來,從外面看去,就是幾捆柴禾而已。
當他剛剛安排好,院子里已經(jīng)傳來了敵人的喊聲:“是這里,我剛剛看到他進了這里面!”
“進屋去看看!”另一個敵人說著。
張義猛然沖了出來,抬手打了一槍,將沖在前面的一個敵人打倒在地。出了門邊上就是一堵矮墻,他只一躥便躍了過去,進入了另一個院落。
“快追!”后面響起了紛亂的喊喝之聲。
這個時候,已然沒有了尹劍作為累贅,張義的靈活性馬上發(fā)揮了出來,只幾個起落,穿過了兩個院子,已然將身后的敵人甩開了。
張義不由得有些洋洋得意,正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等沒人的時候再轉(zhuǎn)回去,可是抬頭間卻正與一個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那是一個頭戴鋼盔,身體魁偉的國軍軍官,他的后面還跟著幾個士兵,他也才剛剛走進了這個院落,正與張義迎面相撞。
“陳大興!”張義心中不由得一驚,再想躲避已然不及了。
陳大興也看清了張義,也是一愣,他的反應卻比張義要快了一步,就在張義舉起手槍的時候,他已然沖到了近前,一腳踢去,正踢在了張義的手腕之上,張義的手槍脫手而飛,只得揮起拳頭擊向陳大興的下巴,陳大興閃身躲過,但還是被張義的拳頭擊中了脖子,只覺得整個頭都要被打掉了,顯然張義是用盡了全力。
“咔咔”拉起槍栓的聲音從四面響了起來,張義一招得手,卻也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然被敵人沖鋒槍對準。
“不許開槍!”陳大興大聲地命令著自己的手下。
這些士兵都怔了怔。
“我要抓活的!”陳大興說著,甩掉了頭上的鋼盔,正面面對張義,卻是微微一笑:“好小子,手上有點勁,我今天就和你打一架,看你是你厲害還是我厲害!”說著,也握起了拳頭。
張義此時只能是霍將了出去,再一次沖將上來,可是這一次陳大興已經(jīng)有了準備,并不躲閃,而是迎著他的雙拳而上,卻在張義的拳頭即將碰到他的身體之時,猛然往邊上一錯身,讓過了那一對拳頭,腳下卻使起了絆來,正勾在了張義的腿上,張義撲身摔倒,引得邊上的國軍士兵們哈哈大笑起來。論起打架來,他與陳大興相比,的確是太嫩了。
張義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可是剛剛站起來,卻被陳大興猛然一肘擊在了他的后頸之上,他再一次摔倒在地,這一回卻沒有再爬起來,已然被陳大興擊昏了過去。這幾日,他也太累了,到這個時候,緊崩的神經(jīng)已然到了盡頭。
“營長好厲害呀!”邊上的國軍士兵們紛紛為陳大興拍著馬屁地稱贊著。
陳大興也得意洋洋,探手在張義的鼻子下摸了摸,又假裝著翻了翻張義的眼皮,搖了搖頭,顯得十分無奈地道:“他娘的,這么不經(jīng)打,一拳下去就死了!”說著,撿起地上的鋼盔重新戴在自己的頭上,然后卻對著大家道:“你們到隔壁的院子去看看!”
“是!”眾人答應著,轉(zhuǎn)向了另一個院子。
看到所有的人都離去,陳大興扛起了張義,來到了院子的邊上,剛才在翻這個院子的時候,他知道這邊有一個地窯,當下將張義放進了地窯里,用木板蓋住,同時推倒了邊上的一垛柴禾蓋住那個木板,這才拍了拍手,滿意地喃喃自語著:“張義呀,我可是對你仁至義盡了,能不能逃命,還要看你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