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總,有什么事呀?”這個漢子忙問著。
張賢道:“別這么叫,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他說著指著自己胸口的胸章,告訴這一家人:“現(xiàn)在解放軍已經(jīng)打到了你們這里,你們這里馬上就要解放了。”
這一家人卻是懵懵懂懂,互相望著,根本不明白張賢說得是什么。
張賢也不想多作解釋,這才問著:“這個老表,我想問一下,前面是怎么了?哪里在打仗?”
聽到問的是這個問題,這個漢子卻是一臉得晦氣,有些無可奈何地道:“老總,我們是前面長石嶺下劉家村的,昨天一群國民黨兵在我們村里住,一大早就上了長石嶺;如今又來了一群跟你穿的衣服一模一樣的兵,也到了我們村子里。你聽到的槍聲,是長石嶺上傳來的,他們跟國民黨兵打起來了。”
“哦!”張賢點了點頭,又問著:“你們?yōu)槭裁匆苣兀俊?
這個漢子道:“不跑等死呀!”他說著又對著張賢道:“昨天我看到那些國民黨兵過去的時候,還拉著很多大炮;你們的人過來,連個炮都沒有,跑到我們村子里,要是被他們炮打來,卻保不準連累我們遭殃!”
張賢點著頭,謝過了這一家人,回到了汽車之上,命令著熊三娃繼續(xù)開著車,趕往劉家村。
從剛才與那個漢子的談話中,張賢得到了四點的信息,其一,這部分國軍并不是潰敗得不成軍的敗兵,而是有組織地撤離,能夠帶著很多大炮行軍,就已經(jīng)說明了這一點。而這部分國軍部隊,十有八九就是胡從俊新建的十二兵團里的;其二,是國軍在據(jù)守長石嶺,顯然是為了掩護他們的大部隊撤離;其三,張義還不是太傻,沒有全營押上,而是先在山腳下的劉家村扎住腳跟;其四,張義顯然是派出了一部兵力進攻長石嶺,所以才會從那個方向傳來槍聲。
看來,戰(zhàn)斗才剛剛開始,他們趕來得還不晚。
可是,說是不晚,卻又令人擔心。張義并不知道被他咬住的是多么大的一條魚,這條魚并不是他這一個營可以吃得下的,相反,有可能他的這個營會被這條魚一口吞下去。如果張義就在劉家村按兵不動,與長石嶺上的國軍部隊對峙,說不定還能夠迷惑對手,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可是,張義派出了一部兵力去攻長石嶺,不管是試探也好,還是真打也好,在后面大部隊到來之前,就肯定會把自己的真實實力暴露出來,只怕到時等不到后面大隊援軍趕到,劉家村就可能被長石嶺上的敵人踏成了平地。
張賢非常清楚,胡從俊派出來斷后的部隊,絕對不會只是一個營,或者是一個團,很有可能的是他的戰(zhàn)斗能力與機動能力最強的某個師。便是二一五師全師押上來,也不見得能夠討得便宜。如果二一五師真得全師押上來了,那根本就是逼著胡從俊孤注一擲,做一回捕蟬的螳螂了!
“不行,必須要馬上想辦法讓張義撤出戰(zhàn)斗!”張賢下定了決心。
熊三娃正開著車,聽到張賢自自語地說著,經(jīng)不住地問道:“哥呀,你要怎么才能讓他相信我們,才能撤出戰(zhàn)斗呢?難道告訴他你是他大哥嗎?”
張賢愣了愣,這的確是一個很讓人為難的時候,如果憑著自己張賢的身份,肯定可以說服這個貪功心切的三弟回兵;可是,如此一來,自己的身份就是暴露,此時連他自己都無法確信,在經(jīng)過**多年的教育之后,自己的這個小弟是要革命,還是要他這個大哥了。一想到這些,他就覺得頭痛起來。難道要讓熊三娃去說嗎?熊三娃當然也可以去說,卻又能怎么讓張義相信呢?張賢十分了解自己的這個弟弟,以張義的性格,定然會懷疑熊三娃有通敵之嫌,會以為熊三娃另有目的,想要幫助以前的同袍弟兄們逃脫。
既然自己與三娃都不合適去跟張義報警,那么還能有誰呢?
正想之時,已然又聽到了車后面小蘭的叫著,聲音很高,卻聽不清楚她在說些什么。張賢不由得靈機一動,忽然就想到了徐小曼來。
“停車!”張賢喊著熊三娃。
熊三娃一腳踩下了剎車踏板,張賢一頭險些沒有撞到前面的車玻璃上。
“怎么了?”熊三娃問著。
“我到后面去跟那兩個女的說說,你接著開往劉家村!”張賢告訴他,已然打開了車門。
熊三娃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地問著:“你要跟他們說什么?”
“回頭告訴你!”張賢答著,已然跳下了車去。
看著張賢爬上了車尾,熊三娃再一次掛上車檔,松開離合器,踩下了油門,汽車轟鳴著,向前開去,轉(zhuǎn)過了一道彎,已然看到了前面橫住去路的一座海拔并不高的山崗,不過,那個山崗上卻是林木豐茂,公路與鐵路都是從這個山崗北側(cè)通過,所以這里就是一道鎖喉,鎖住了往鷹潭鎮(zhèn)的去路。而依著這道山崗之下兩里地遠,正有一個小村子,那就是劉家村。
馬上就要到劉家村了,熊三娃卻在胡思亂想著,不明白張賢去找那兩個女的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