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卻清晰地聽著熊三娃已然發出了均勻且響亮的鼾聲,這一天的路走得很累,又有兩個生死兄弟躺在身邊,難怪他睡得如此踏實!有的時候,張賢真得很想如熊三娃這般活得簡單一些,但是便是這種想法,對于他此時來說也成了奢侈。
“賢哥,還有什么事嗎?”見張賢沒有說話,陳大興忍不住地低聲問著。
張賢猶豫了一下,還是不由得問道:“大興,是不是辰州城里的部隊真得全部出動了?”
陳大興愣住了,這個問題已經跟張賢說過了,不明白他為什么又要問起來,當下點著頭,道:“是呀,辰州城如今除了殷局長帶著的三十幾個維持治安的戰士,就只有我們汽車連還留在奎星閣的那十幾個人了?!?
“這也太危險了!”張賢提醒著他道:“如果真得有一支土匪打過來,只怕辰州城根本就守不??!”
“呵呵,賢哥,你太多心了!”陳大興笑道:“辰州附近如今除了這個田家寨,哪里還有土匪呀?”
“人是活的!”張賢悠悠地告訴著他:“不要忘記了,這些土匪們在山區里移動的速度很快,今天或許不在辰州城,可是保不準明天就到了辰州城下了!”
陳大興仔細地想了想,覺得張賢的話也有些道理,可是他又想到了另一層,道:“賢哥,如今你操這么多的心也沒有用了,也只是三天,三天后不管田家寨這邊如何,部隊會很快退回辰州城的。再說了,就算是我們跟宋科長聯系上了又有什么用呢?部隊已經派了出去,怎么還回得來呢?”
“現在還有辦法聯系宋科長嗎?”張賢經不住地又問著。
陳大興愣了愣,問著他:“怎么?你真得想聯系他呀?”
“我只是隨便問一問!”張賢的心里有事著急,卻又說不出來,這真得是一種很難受的煎熬。
“要聯系也能聯系上,張義可以辦到,我卻辦不到!”陳大興告訴著他。
“哦?”張賢再一次怔了一下,連忙問著:“這是為什么呢?”
陳大興道:“我只知道這個田家寨里其實也有我們的一個交通員,張義知道交通的方法,宋科長沒有告訴我。”
“原來是這樣呀!”張賢點著頭,心里不由得暗嘆著,看來這個宋明亮還真得有些手段的,真得是見縫插針。而這個田家寨里,也并非是鐵板一塊,田壯壯或許早就已經被解放軍盯上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撒下了網去,直到現在這個時候,他們才要拉起網來?!罢娴脹]有想到,宋科長他們還真得有些辦法!難怪他會這么放心地讓我們跟進田家寨里來呢!”他不由得贊了一句。
聽到張賢這么一說,陳大興也有些感嘆,告訴他道:“是呀,宋明亮的確是有兩下子的。你知道嗎?在我們去辰州東山剿匪的時候,他還在城里破獲了一個國民黨的電臺呢!”
“哦?”張賢又一次愣了愣:“這件事我怎么沒有聽說呀?”他道。
陳大興道:“其實我也是在來之前才知道的,這件事很保密,沒有幾個人知道,是因為他對我問了些我們汽車連的人,問得我煩了,不愿意答他,他這才告訴我的。”
張賢一下子驚覺了起來,險些坐起床來,心里一陣亂跳,好不容易才使自己平靜下來,經不住地問著:“他都問到了我們汽車連里的誰?”
陳大興也明顯得感到了張賢的緊張,他當然知道張賢緊張的是什么,連忙道:“賢哥,你放心,便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出賣你的!他問起的人很多,第一個問起的就是你,我當然告訴他的還是以前的話;再問別的時候,我就裝煩,告訴他信不過我就不要問我。呵呵,你知道他那個人的,如果不是他,我們現在可能都回武漢當老百姓去了,也不會留下來當解放軍的!他自己也知道,我很討厭他的;要不是因為組織關系的事,我可能都不理會他的?!?
聽著陳大興的話,張賢明顯得感到,他是在安慰自己,想一想當初,在敵機轟炸的時候,如果不是陳大興冒死去救出這個敵工科的科長,他們此時的命運或許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他還問誰了?”張賢又問著。
“他還問起了王鵬,熊三娃,還有新來的那個賀強,對了,就是那個做飯的王瘸子也問了半天!”
張賢猛然一震,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宋明亮也算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就算是他一直搞的對敵工作,再怎么沒有軍事素養,也不會傻到諾大的一座辰州城里,竟然連個守衛的部隊的都不留吧?難道這一切只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布的一個局嗎?想到這里的時候,他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