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俘虜被宋明亮帶著人轉(zhuǎn)移到了開進車站里的軍車之上,對于那些俘虜?shù)膫麊T,敵工部也派出了專門的醫(yī)護人員陪護著,在那個大衛(wèi)被抬上軍車的時候,他清醒了過來,掙扎著坐起身,向張賢張望著,仿佛有什么話要說,卻又欲又止地停住了,重新躺到了擔架之上。也許對他來說,以后再也不會見到這個在押解的途中救過他性命的人,如果沒有這個小連長,只怕他早就已經(jīng)死在了**的荒野之中了。
此時,張賢正向曹爽介紹著宋明亮,曹爽是隨著王大虎一起進入七十二軍里來的,幾乎沒有多作停留便跟著大部隊入朝參戰(zhàn),他還不認識這位敵工部的副部長。
不管怎么說來,自己的任務(wù)終于是完成了,張賢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覺得肩膀上的重任總算可以卸下來。他抬起頭,一輛火車正緩緩地駛進了站臺,此時的站臺之上,正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大多數(shù)都是穿著軍裝的解放軍,運物資的車輛、運人員的車輛以及運食品、藥品的車輛來來往往,都是從這個車站裝上火車,然后開過鴨綠江大江運往**境內(nèi)。中國人民對**的援助根本就是無私無償?shù)模回摷尤魏螚l件,任何理由,這其實就是一種唇亡齒寒的關(guān)照與幫助,如果有一天**真得不存在了,那么東北地區(qū)或許也將成為敞開的腹地,那樣對于中國來說,先不要談什么社會主義建設(shè)了,只怕連社會的安定都無法解決。
宋副部長也為第一連準備了兩輛軍車,就停在車站的外面,張賢集合著第一連全體的戰(zhàn)士,已經(jīng)列隊出站了,可是也就在他轉(zhuǎn)身的同時,忽然從身后傳來了一個人的大喊之聲:“阿水!那不是于得水嗎?”
張賢不由得一回頭,順著聲音看去,卻見到那輛剛剛駛?cè)胲囌緝?nèi)停下的列車,車窗打開來,一個面孔黝黑的軍人正探出身子向他招著手。
看著這個人,張賢只覺得有些眼熟,可是一時之間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見過。
“呵呵,半邊人!你不認識我了?我剛才從你的后背影一看,就認出你來了!”這個探出頭來的軍人笑呵呵地告訴著張賢。
“鄭龍?”張賢這才驀然想了起來,當初在淮海戰(zhàn)役期間,他曾與這個鄭龍同在后方的醫(yī)院里,同一個帳篷里住過很長時間,記得當時他負傷的時候,是中野一縱里的一個營長,渡江戰(zhàn)役打響之后,又聽說他去了華東的部隊,到了浙江那邊,卻沒有想到,這么兩年過去了,還能夠在這里又一次相遇了。
鄭龍已經(jīng)從車窗口中跳了出來,立到了站臺之上,哈哈笑著與跑過來的張賢一把抱在了一起,兩個久別重逢的戰(zhàn)友在這個北國的車站相遇,就好象是又回到了淮北的戰(zhàn)場之上一樣。
第一連里的戰(zhàn)士們好奇地轉(zhuǎn)過了頭來,奇怪著自己的連長,怎么會認識這么一個陌生部隊的領(lǐng)導(dǎo),從鄭龍的軍裝可以看出來,這個人穿著四個口袋的衣服,坐的是綠皮有座位的車廂,應(yīng)該是一個最少營長以上級別的干部。曹爽也不由得回過頭來,愣愣地看著這一對互相擁抱在一起的戰(zhàn)友,問著邊上的一名工作人員:“這輛軍列是從哪里開來的?”這個工作人員也看出他是一名干部,隨口告訴著他:“浦口!”他愣了一下,浦口正是南京的對岸,這說明這支部隊應(yīng)該是從華東過來的,忽然有些黯然失神,想起了自己的那些一去再沒有回來的戰(zhàn)友。
此時,張賢已經(jīng)與鄭龍敘起了話來,在鄭龍的印象里,張賢還是一個半邊人,這個時候雖然面貌有些改觀,比頭上纏著繃帶的時候看著舒服了許多,但是大至的模樣還是沒有多少改變,也就難怪他看著張賢叫出名字來的時候,有些又不敢多認了。
從鄭龍的話語里,張賢這才知道,如今這個鄭營長已經(jīng)升任為了團長,他們這個部隊正是多華東直接坐著專列過來的,準備從安東通過鴨綠江大橋,到達**境內(nèi),肯定也是去吃參戰(zhàn)的。
當看到鄭龍這一身單薄的軍服之時,張賢不由得愣了一下,問著:“老鄭,你們就穿著這么一身軍裝去**嗎?”
鄭龍愣了愣,點著頭道:“是呀!我們剛剛過來,上面說沒有時間準備了,要我們立即進入**參戰(zhàn)!”
張賢再一次仔細地打量著鄭龍的裝束,他穿著嶄新的志愿軍軍服,顯然便是這身軍服也是從華東那邊上火車之前換上的,那邊的天氣也許還不寒冷,所以衣服并不是夾棉的,只套著件并不厚的絨衣,相當于是件毛衣一樣取暖;他的頭上還帶戴著沒有護耳的單帽,腳上的膠鞋也是單層的,整個衣服看著就是如此得單薄,好在這幾天東北的天氣還算是晴朗,一直艷陽高照著,在中午的時候還有些熱量,所以便是鄭龍穿著這身秋裝此時也并不顯得太冷。
“老鄭呀,這里可是東北,不是華東!”張賢不由得有些著急了起來,問著:“你們來的時候,難道都是穿著這么一身來的嗎?”
鄭龍點了點頭,道:“是呀,我們在南京換了裝,然后過了長江,從浦口上了火車,一路上就沒有下來過,一直到了這里!”
“你這一身衣服在這里,是要被凍死的!”張賢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樣子,十分嚴肅地告訴著自己的這位戰(zhàn)友:“穿成這個樣子,你們晚上怎么過呀?”
鄭龍又呆了呆,卻有些不相信地道:“我們還著著被子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