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城的天空上還飄著一絲薄霧,遠遠地就能夠聽到從北面傳來的不斷的炮響,硝煙的味道一直沿著漢江的走勢穿城而過,在這個時候,便是瞎子聾子,也可以感受得到即將到來的一場大戰,緊張的氣氛充斥在每個人行路人的臉上,便是熟人偶然在街上相遇,也沒有多余的話可說,對于許多人來講,能夠活著就是一種滿足了。
保羅推開緊閉的窗戶,馬上就有一股清新的氣息從外面撲面而來,從這個三樓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漢江上依然忙碌往返的船只,只是這寬闊的漢江在這個時候地顯得愈加得渾濁,總是有著一點血腥時起時伏,便是在江面上隨處看到的不知是從上游,還是從支流飄過來的尸體,對于這些人們來說,也是見怪不怪了。實際上,漢城在經歷了幾次戰斗之后,南北雙方也曾兩易其手,卻還保存著一定的完好度,并非是二戰中許多的城市那樣,大戰結束之后,是一片得廢墟,這絕大部分的功勞還是要歸功于麥克阿瑟將軍和李奇微將軍,便是在聯合國軍最不濟而丟失掉漢城的時候,這兩位聯合國軍的司令官,也沒有允許美國的空軍來轟炸這座韓國的首都;就算是攻到了漢城城下,也很少用大炮來轟擊城市。仿佛**人也達成了一種默契,他們對漢城的攻擊,也僅限于地面輕武器裝備,火炮的襲擊也不多。不過想一想,這幾次雙方對漢城的爭奪,基本上都是外圍爭奪戰,當南韓人或者聯合國軍感到漢城保不住的時候,便全身而退,放棄首都;同樣的,當中朝聯軍遭受挫折,被聯合國軍步步進逼的時候,也是全身退回三八線以北,倒是令這座城市好象是置身在了戰爭之外。
但是,無論什么時候,總是會有一個意外,漢城依然還是千瘡百孔,尤其是四周的貧民區,就好象是世界各地的貧民窟一樣,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實際上,戰火幾次燒過來,已然令這些貧民窟成為了廢墟;但是原來的難民剛剛走,又一批難民駐留下來。
飛機的轟鳴聲時不時地從城市的上空掠過去,保羅知道這是從釜山那邊飛來的航空攻擊部隊,他們的目標還是臨津江的陣地,那些中國志愿軍已經被堵在臨津江邊快七天了,他們就好象是打不死的螞蟻一樣,卻是越來越多,保羅不得不佩服中國士兵的忍耐力和對死亡的巨大承受力,如果這種戰斗發生在美軍身上,那么這個指揮作戰的指揮官只怕早就被拉上了軍事法庭了。顯然,中國人是有其他目的的,他們向來善于聲東擊西,經過這幾天的戰事發展,果然是應驗了范弗里特將軍的猜測。
“將軍,敵人的進攻已經過去了五天,他們的目標也已經顯露出來,果然是按照您所預料的一樣,從中間突破出來!”保羅面對著剛剛走進來的范弗里特將軍,半是拍著馬屁,半是有些佩服地對著他道。
范弗里特卻沒有一分得得意,依然盯視著屋里的沙盤地圖,卻是搖了搖頭,有些無可奈何地道:“保羅,看來我們還是要后撤了!”
保羅點了一下頭,其實,他一直就在考慮著這個問題,于是也來到了這個沙盤的面前,老實地道:“是呀,如果再不撤的話,我們可能的損失就會增大,與中國人近身作戰,是非常不明智的舉動!”
邊上的一個作戰參謀威爾上校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有些不理解地道:“將軍,我們如今并沒有一絲得落敗,整個防御陣線雖然有些壓縮,東面的韓國部隊打了幾個敗仗,但是并不影響我們整個防御體系,我們有足夠的力量與敵人僵持,為什么還要撤退呢?”
范弗里特看了他一眼,沒有馬上回答,卻是轉頭看向保羅。
保羅明白,范弗里特是要自己來作解釋,他笑了一下,這對指著沙盤,對著這個作戰參謀道:“威爾上校,敵人采取聲東擊西的辦法,把我們的兵力牢牢地套在了半島的東西兩面,西面在臨津江防線上,他們寧死不退,我們為了保護漢城的安全,所以也不敢撤走重兵;而東面春川到富平里、襄陽一線,那邊的韓國軍隊過于薄弱,雖然人數眾多,卻無力反擊,防守都有些岌岌可危,所以我們也無法集中兵力西調來迎擊他們的突破集團,這些在他們開戰之初就已經算計到了!”他說著,有些無奈地道:“雖然后來我們為了彌補**的兵力不足,令騎兵第一師進駐春川,另外兩個預備隊也提往水原與原州,試圖令防御的重心向**靠攏,但是這已經有些晚了!”
“晚了?”威爾上校還是有些不明白。
保羅一指沙盤上的抱川,對著他道:“今天敵人從中間穿插過來,攻占抱川城,實際上就是要切斷我們東西兩個集團軍的聯系,如今加平方向上也有敵人在運動,他們的目標肯定是如此。而此時,抱川一丟,那么議政府便首當其沖了,敵人的**突擊部隊一定會直指議政府!”
威爾上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果按照保羅所說的一樣,也就是說他們整個平滑的防線已然被對手撕破了。議政府位于漢城東北二十公里的地方,如果敵人真得再拿下議政府,那么臨津江防線也就不攻自破,美國人再強,也害怕承受對手東西兩面的夾擊。更主要的是如果堅持原地不動的話,對手習慣往縱深遠入強勁發展,他們的防線將無法再連成一條線,而且后方也有可能成為對手的占領區。
“我們怎么應對呢?”威爾上校有些不甘心地問著:“難道我們就這么撤退?讓敵人再一次占領漢城?”
“誰說要放棄漢城了?”范弗里特將軍當即表著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