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之間,三個人便走到了作戰指揮所,這個指揮所是由五六間木屋合圍著組成的一處院落,外面有衛兵把守著,不是誰都可以隨便進入的,不過,有柳慶元和徐海波的帶領,張賢也便理所當然地走了進來,此時,李彌的軍事會議才剛剛開始。
這個會所其實只是一個只搭著竹頂的大棚子,四面沒有墻,棚子里倒是橫著許多釘著矮腿的簡易木條,這便是大家的坐位,雖然條件簡陋,卻可以避雨防曬,也可以集合比較多的人討論。
此時,棚子的中間放著一個很大的案子,只是此時的案子上擺著一張很大的地圖,所有的人都圍坐在地圖的周圍,里面已然坐下了有十幾個人,很多的人張賢在剛才已經見過面了。李彌將軍坐在最中間的位置上,面對著大家,他的秘書正在埋頭寫著什么。李將軍抬起頭看著張賢、柳慶元和徐海波三個人走進來,也只是點了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此時正在發的一個參謀人員的身上。
柳慶元和徐海波十分自覺地找了一個空坐座下來,張賢來到了徐海波的身邊,卻沒有坐下來,而是站在地圖邊上,目光緊盯著案子上的大地圖,仔細地查看著。
那個參謀人員說完,坐了下去;然后又有一位參謀人員起身發,也許是對剛才發的那個參謀的建議有意見,這個參謀的聲音比較大,多是在反問著對方剛才的問題。張賢稍微聽了一下,馬上聽出來他們在討論的是什么,原來這些人討論的是撤退的事宜,前面那個參謀認為應該退到泰國境內去,而此時發的這個參謀卻反對,認為還是上山去鉆山林的好。張賢也只是聽了一小會,便把全部的注意力盡數地投到了地圖之上,仔細地察看著剛才他所聽到的地名,察看著孟撒的位置,又察看著萬韋與孟布在哪里,再察看著北面的景棟和西面薩爾溫江直至更西面南登河那邊的地形。這一片地域里,地圖上只標著一條公路還是從泰國清萊通向北,經過大其力,到達景棟,而這條公路又位于寮國與緬甸的邊境地區,對于孟撒并沒有多大的威脅;救國軍真正的威脅還是來自西面,可是這個方向上,除了一條標示的土路,根本就沒有公路,便是這一條土路,還要翻過一座海拔一千五六百多米的山,那座山叫做拉牛山,實際上這一片的區域就是一個大高原,統稱為撣邦高原,這座高原的平均高度也就海拔一千米左右,所以這座拉牛山的相對高度也不過五六百米而已。如果沿著這條土路再往西,就是天塹的薩爾溫江了,只不過這條大江從云南流出來,大家還是習慣性的稱之為怒江。怒江把撣邦高原從中間劈開來,形成了一條又深又長的河谷,所以能夠過渡的地方并不多,而這條土路到達過去,就是一個名叫江口的渡口,看到這個渡口的時候,張賢心里驀然一漾,腦海中忽然就出現了華川湖的場景來。
“報告!”一個作戰參謀從報務處跑過來,來到了李彌地身邊喊了一聲。
李彌抬起頭來,馬上緊迫著問道:“怎么樣?高偉是什么意見?”
這個作戰參謀有些犯難,但還是回答著:“他不同意撤退,也不同意躲進山林!”
“那他要打啰?”李彌問道。
這個作戰參謀點了點頭,算是應答了。
“你沒有問問他有多少的勝算嗎?”李彌又問著。
這個作戰參謀搖了搖頭,還是回答著:“我問過了他,他說只有一成的勝算!”
“一成?”這一次,不等李彌再問,已然有很多的人忍不住地叫了出來,馬上有人站起身來反對,一個個都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剛剛平靜下來的討論,又一次變得激烈了起來。
仿佛是已經聽得煩了,李彌揮了揮手,示意著大家暫時安靜下來,他起身來,直視著徐海波,直接點著名字:“徐軍長,你覺得呢?”
徐海波只得站了起來,他有面目比較嚴肅,想了一下,還是道:“其實我也很矛盾,如果我們撤走或者躲進山林中,那么我們好不容易才剛剛建立起來的根據地就會被破壞怠盡,更為主要的是,到時只怕這些當地的土司和番主們一看到我們退卻,必定會以為我們大勢已去,他們一定也會墻倒眾人推,到時我們便是躲進山林里也不得安穩的!”
聽到徐海波的警告,大家都一著頭,李彌也點著頭,對著他道:“徐軍長,你所擔心的問題,大家也都已經想到了,當然是把緬甸軍隊打退最好,但是如今以我們這種兵力,你覺得我們有幾成勝利的把握呢?”
徐海波只得發出一聲得苦笑,老實地道:“鈞座,其實我還不如高偉,我覺得我們連一成的把握也沒有!”
“這么說,你也不同意打啰?”
“不!”徐海波卻是搖著頭,回答道:“鈞座,高偉就是個高大膽,上一次緬甸軍方圍攻我們的時候,我們還在小孟棒,那個時候并不比現在強上多少,呵呵,當時也是他要求打的,卻沒有想到我們真得一舉成功了!呵呵,高偉的一成把握就是孤注一擲,我不敢說能贏,但是如果贏了,那就是一種兇險的僥幸;但是,如果輸了,那么代價就是非??杀模覀兛赡軙數羧?!”
李彌皺起了眉頭來,徐海波到底比高偉要奸滑得多,說出來的話模棱兩可,還是跟沒說一個樣子。
柳慶元不由得也站了起來,直截了當地問著:“徐軍長,你說了這么多,那么你到底是同意迎敵呢?還是同意回避呢?”
徐海波尷尬地笑了一下,一時之間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轉頭看了看正在沉思中的張賢,經不住習慣性一樣的問著:“兄弟,你覺得呢?”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全部投到了張賢的身上來,張賢這才如夢方醒一樣,他抬起頭看了看徐海波,又看了看柳慶元,然后迎著李彌的目光,堅定的點了點頭,緩緩地道:“可以打!”
“哦?”眾人都有些驚訝,李彌也把眉頭稍稍地放了下來,緊跟著問道:“那你有幾分得把握呢?”
“三分!”張賢老實地答道。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