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聲音時(shí),渾身都僵住了,我沒有回頭去看,而是機(jī)械得朝著程毓璟走過去,他顯然也想到了我會這樣,伸手握住了我的指尖,將我一扯,我便直接坐在了他旁邊,緊挨著他的身體。
他平穩(wěn)而灼熱的呼吸傳來,帶著點(diǎn)煙草味道,讓我莫名覺得有些安心。
林淑培忽然撲過來,扎進(jìn)林夫人的懷抱,“母親,你平時(shí)對我都沒有這樣好,你都多久不拉著我的手了?”
林夫人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鼻子,“多大的人了,還這樣愛爭寵,瞧你把你弟弟都?xì)馀芰恕!?
“才不是因?yàn)槲?,他分明是因?yàn)橄肴ハ愀壅宜笥眩夷睦锔覛馑?,他可是林家的希望?!?
林僑勛用拐杖戳了戳地面,發(fā)出砰砰的聲響,“胡亂語,一點(diǎn)也不知道收斂!除了華東能受得住你,真是沒人要了!”
大抵人都是有多面的的,我所見到的林淑培,也就只是那一面而已,非常的端莊溫婉,高不可攀,而此時(shí)的她,特別的嬌小靈動,撒著嬌去搖晃林僑勛的手臂,我忽然覺得很心酸,她的丈夫是我愛的男人,她擁有的家庭是我羨慕的合滿與顯赫,她有父母寵愛,有丈夫呵護(hù),有那么多人艷羨的目光和祝福,我卻什么都沒有,如果說之前,我還想再爭一下,這一刻我的念頭便徹底被剿滅。
我有什么資格呢,我連半分都攀比不了,還妄圖得到不該屬于我的東西嗎。
我抬起頭,蔣華東也恰好在這一刻把目光移向了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們四目相視,他的臉色很冷,尤其在落到程毓璟握著我指尖的畫面,非常的陰沉,他眼底有我看不懂的復(fù)雜和慍怒,我別過頭,心里怦怦直跳。
蔣華東在這時(shí)說,“無妨,我覺得她這樣很好,原本就是該被捧在掌心的,我只怕我做的不夠完美,讓淑培不高興?!?
林淑培臉有些紅,她起身,走到蔣華東身邊,摟住他的手臂,將臉埋在他胸口,笑得非常明媚。
他只是寵溺而溫柔的擁住她的身體,輕輕拍著她脊背。
林僑勛讓他們坐下,我們五個(gè)人圍在茶幾四周,彼此是面對面的,五杯茶在冒著熱氣,一室清香,林夫人說,“等小程你們結(jié)婚了,記得千萬要在瀾城辦一場,這邊的人很多,僑勛說最大的遺憾便是自己的兒子沒有小程出色,想認(rèn)你做義子,你十幾歲時(shí)他便看好了你,想帶在身邊培養(yǎng),將來送進(jìn)機(jī)關(guān),可是你志在經(jīng)商,倒是少了一根從政的好苗子?!?
程毓璟微微一笑,“我不夠優(yōu)秀,只是胡鬧,走一步看一步,到了今天,我也沒有想到,當(dāng)初父親把程氏交到我手里時(shí),遠(yuǎn)不如現(xiàn)在龐大,我也是靠著貴人才有了今天,不敢狂妄,以后如果遇到了麻煩,還會來找林老先生求解一二,您可是我的大貴人,我的良師乃父?!?
林僑勛非常贊賞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端起了茶盞,我也隨著去拿,忽然在這時(shí),蔣華東的聲音插入,“結(jié)婚。是誰和誰?!?
所有人都聞聲一頓,齊齊的看向他,他等了一會兒,見沒人回答,便浮起一抹笑意,又問了一遍,“誰和誰結(jié)婚。”
林僑勛說,“怎么?!?
蔣華東將茶盞捧起,“我只是想問問?!?
林夫人笑著說,“是小程和這位姑娘?!?
“并不……”
我覺得太亂了,必須要解釋清楚,否則依照周錦官和周樸文那么愛女如命的樣子,我能不能活命都不知道,但觸及到蔣華東非常審視的目光后,我住了嘴。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diǎn)燈嗎,憑什么他可以有妻子,讓我做他的情婦,我就一生選擇困頓自己嗎。
程毓璟也看向我,顯然,我止住了要說的話,很讓他驚訝。
我們再次陷入了一個(gè)特別詭異的沉默中,良久,蔣華東嗤笑了一聲,“這不是程總的秘書嗎,何時(shí)成了未婚妻,還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難道未來的程太太不是周小姐嗎?!?
我的掌心滲出了熱汗,程毓璟非常從容的握住我的整只手,在掌中緊了緊,我側(cè)頭看他,他的側(cè)臉帶著淺笑,“我和周錦官,已經(jīng)解除了婚約,至于為什么,我想蔣總也是清楚的,而至于我本身,也非常潔身自好,這一點(diǎn),受我父親和母親影響,他們感情有多么好林老先生也是清楚的,到底是曾經(jīng)合作過的世交,我家里的事,也一向不會回避您,我從未承諾一定會娶周錦官,也并沒有情人和女友,我認(rèn)為,我的妻子是什么身份不重要,只要我喜歡,她也確實(shí)值得就夠了,薛宛是我秘書不錯(cuò),但我既然選擇把她留在身邊,也是有道理的,她的能力并不出眾,只能說,從最開始,我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程毓璟說的非常坦誠和逼真,仿佛是真的一樣,我看著他,他也忽然望向我,他的眼底是溫柔到極致的波光,能將我沉淪其中,心甘情愿溺死一樣。
蔣華東這一次沒有再笑,他的臉色冷了一分,“這可算是佳話,若是回去,一定會博得眼球,程總為了公司,也算不遺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