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古樺走進會客廳,蔣華東和薛廳長之間的氣壓低到我都有些沉悶的地步,薛廳長臉色非常尷尬,他見到我進來后,站起身朝我微微頷首,臉上掛著歉意的笑容,“薛小姐,您身子好些了嗎。”
薛廳長在上海市的官場,也算是叫得上名號的人物,許多白道上的臉面人,對他非常敬重,加上他年紀也略長,一向待人比較和善,至于本身是否和外表那樣儒雅,那就不得而知,可口碑還是說得過去,作為一個向來被世俗和流扁在泥中翻不得身的女人,這一下突如其來讓我受寵若驚,我搖了搖頭,“沒什么大礙。”
他聞稍微放心了些,蔣華東忽然在這時插口說,“她膽子小,待人溫和,無論什么都不計較,可并不代表她說的就是實情,薛艇長在省市辦公廳待了一輩子,也該清楚港城那邊的地下圈子在公安監控范圍之外是怎樣的激烈和血腥,被地下圈子頭目綁在身邊囚禁一天兩夜,薛廳長自認為一個男人,能扛得住多久。”
薛廳長剛緩和些的臉色又瞬息萬變,他站在那里坐也不是走也不是,非常局促的搓了搓手,他目光落在自己帶來的那些禮品上,提起后非常客氣的放在我身側的存放花瓶的高臺上。
“小女從小嬌生慣養,也是我和賤內看教不嚴的過錯,她這么多年脾氣秉性成了骨子里的習慣,一時片刻的確很難改變,我也只以為她是任性固執些,沒想到竟然不知什么時候私下認識了那群人,我自然了解,好在薛小姐福大命大平安脫險,不然我真是萬死難辭其咎。這是一點禮物,不成敬意,為薛小姐壓驚,也希望薛小姐看在我們年老就這么一個獨女的面子上,多多原諒寬恕,我以后對小女一定嚴加看管,再不做絲毫讓薛小姐為難的事。”
我對那些禮物沒有什么感覺,畢竟我想要什么,蔣華東都會給我,我并不在乎,只是看在他這樣低眉順目,我覺得非常不是滋味,我沒有父親對我這樣寵愛呵護,我雖然羨慕,也承認有些嫉妒,人做錯事都要付出代價,不該因為她有怎樣了不起的家世就受到現實的偏頗,但可憐天下父母心,薛茜妤僅僅是愛蔣華東,歸根究底這并沒有什么錯。如果非要為她強加一個罪名,我何嘗不是同罪。
我和她一樣,都是愛上有婦之夫,我更是做了破壞家庭的第三者,過著風光又讓我良心無處安放的生活,我幸運在于得到了蔣華東的人和心,讓我打消顧慮從此安分跟隨,而薛茜妤一無所獲賠上了青春和理智,本身更可憐。
“宛宛,過來。”
蔣華東忽然喊了我名字,朝我伸出手,我走過去,他握住我,將我扯著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薛廳長撲了個空,一番話并沒有得到回應,有些尷尬的也落了座。
古樺不知何時離開了會客廳,偌大的房間內,有一點消毒水的味道,空曠安靜得詭異。
我們三個人誰也不再開口,都彼此揣測心思,大約過了很久,蔣華東笑著說,“我從一些渠道聽說,薛廳長要高升了。”
薛廳長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蔣華東長臂一伸,將高臺上的禮品盒子挑出一份,拿在手中,輕輕打開,里面躺著一塊特別漂亮的白玉,蔣華東放在指尖把玩著,流露出頗有幾分興趣的神色,薛廳長連忙配合說,“這是漢白玉,華東你見多識廣,自然清楚這東西的貴重,我不知道薛小姐喜歡什么,就直接拿了一塊天然未經雕琢的成品玉石,喜歡桌子還是玉墜,直接到玉器行打磨就好。我特意選擇了有凹槽的,可以嵌進去寶石和鉆,這是我淘換許多地方才找到的,價格不菲,所幸我在玉器行有些朋友,以他們進貨的底價轉手給我,絕對是珍品。”
其實我并沒什么事,盡管說,假如顧升是個地痞,我自然也就毀了,但這世上很多事現實發生了就不能說謊,我平安歸來,還險些害了別人的性命,收下這些我非常尷尬,可蔣華東不開口,我也不好說什么,只能配合著薛廳長笑笑,他見我笑了,便更加高興,“華東,你看,薛小姐是不打算和小女計較了。”
“嗯,她不計較,我計較。”
薛廳長的臉色猛地一僵,蔣華東將那白玉重新放進盒子內,“好東西,市場價這么一塊也要百萬,據我所知,薛廳長書房內有一暗格,藏寶無數,古玩字畫名家珍藏,尤其一塊徽墨硯臺,據說還是清代王爺的藏品,現在市場上只有拍賣會上才見得到,這些都算上,恐怕也有過億。薛廳長月薪多少?”
蔣華東說完后,薛廳長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咬了咬牙,“如果喜歡,我可以拿出來給薛小姐賠罪。”
蔣華東看向我,笑得非常溫柔,“喜歡嗎。得薛廳長割愛,你面子不小。”
他掐了掐我的臉,眼底滿是狡黠笑意,我明白是他喜歡,便投過去意味深長的目光,他笑而不語,我點點頭,薛廳長說,“那我現在吩咐手下人,將那款硯臺和一副明代字畫送到醫院來,給薛小姐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