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瓊芝道:“你身為老太太的管事丫鬟,又事事以她老人家為先。往年府里捉襟見肘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打老太太手里錢財?shù)闹饕猓际悄愠鰜頁踔米锪瞬簧偃耍艺f得可對?”
蘭香沉默了。
沈瓊芝所說的,正是她一直暗自擔(dān)憂的事情。
身為老太太最倚重的丫鬟,蘭香在孫府里看起來風(fēng)光無限,可那些都不過是因為她暫時有利用價值罷了。
等將來老太太駕鶴西去,她的處境不敢細(xì)想。
沈瓊芝仿佛知道她的心聲一般,繼續(xù)道:“要是沒有家里那個爛賭酒鬼哥哥拖累,你早就把贖身的銀錢攢下來了,可惜你現(xiàn)在手頭應(yīng)該沒什么積蓄吧?將來就算老太太開恩放你出去,手里沒幾個錢,如何立足?”
“你那哥哥心性歹毒,倘若發(fā)現(xiàn)你身上榨不出銀錢,把你賣給個不成器的丈夫,挨打受累都是輕的。你在宅子里舒展慣了,能吃得了這個苦嗎?”
沈瓊芝的話,句句都直戳蘭香的軟肋,她的臉色也越來越慘白。
的確,蘭香的哥哥每逢輸了錢或者喝醉酒,都會找她來要錢,不給就威脅鬧事。
即便小心攢下財物又如何?她娘老子已經(jīng)不在了,將來若是被開恩放了出去,必然要被遣回哥哥家。到時候無論多少私房,肯定都得吐出來。
把她賣給老光棍這種事,絕非玩笑!
蘭香腦子飛快運(yùn)轉(zhuǎn),衡量了一番,最終咧嘴苦笑:“多謝二太太抬愛,只可惜老太太一直死死捏著我的身契,不提開恩的話。就算二太太愿意賞我一份贖身錢,將來怕也是要在這府里做一輩子奴才,用不上了。”
蘭香說得很委婉。
孫老太太走后,她的身契便會大部分家產(chǎn)一起,理所應(yīng)當(dāng)落在大房老爺手中,要贖身或者開恩放出去也是大房的事,二太太給錢是沒用的。
想要決定她以后的命運(yùn),除非二太太現(xiàn)在就把她的身契弄到手,而那個可能性微乎其微。老太太她根本就不喜歡二太太,怎么會愿意把自己的臂膀給她呢?
沈瓊芝對蘭香的拒絕早有預(yù)料,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多了幾分欣賞。
她閑閑道:“我知道你的顧忌。如果你表現(xiàn)得好,我會把你的身契從老太太那邊弄過來,還你一個自由身。”
“當(dāng)然,這話聽著像是空手套白狼,令人難以信服。我這邊會先給出一點(diǎn)誠意,讓你清楚我說到做到。”
蘭香的心跳得極快:“什,什么誠意?”
沈瓊芝意味深長:“幾天后你便知道。你要真是個聰明的,就該趁現(xiàn)在為自己好好想想,這次錯過的話,往后未必有這么好的機(jī)會了。”
蘭香離開二房院子的時候,表情有點(diǎn)恍惚,回來的兩個丫鬟都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對勁。
“太太,剛剛老太太那邊的丫鬟來咱們院子做什么,該不會是為白姨娘出頭吧?”夏蓮緊張地問。
沈瓊芝平靜道:“除非二老爺現(xiàn)在就把我休了,否則就算是老太太親自過來,我依舊會好好管教不知好歹的人。”
夏蓮和春棠對視一眼,二人的面上都是意外與驚喜。
不知道是不是她們的錯覺,今兒太太醒了后,整個人都有些不一樣了。
原先她們就很不滿后院里那些女人的小心思小動作,只是太太好脾氣,一直都睜只眼閉只眼,她們白白氣得半死。
可太太如今開了竅,接連爽利回?fù)簦辉偃虤馔搪暎瑢嵲谑翘昧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