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淮清清嗓子,臉上有些燒紅:“行了,區區小事,不足掛齒,王將軍,你繼續說。”
眾人這才把目光收回來,繼續商議軍事。
葉蘭舟聽了會兒,聽到他們說起毒瘴,擔心士兵會誤入毒瘴區喪命,這才出聲打斷。
“各位將軍不必擔憂,京中送來一批口罩,數目大約有五六萬,雖然還不夠人手一只,但在南楚二十萬大軍到來之前,想必還能再送來一批,足夠我軍使用,一旦開戰,咱們不必擔心毒瘴威脅。”
口罩的制作很簡單,兩層棉布中間縫上藥材,走兩行針稍加固定,再綴上兩根帶子就行。
一個丫鬟一天能縫幾十個,百來名女眷一起開工,兩天就能縫上萬個,只要藥材跟得上,很快就能準備足夠三軍將士所用的數目。
眾將領一聽這話,紛紛把心揣回肚子里,對葉蘭舟好一通夸贊。
在南疆作戰,最困難的兩點,一是毒瘴遍布,二是地形復雜。
有口罩解毒,有輿圖指路,南楚的優勢幾乎被盡數化解,東黎還有什么好怕的?
當晚,葉蘭舟高床軟枕,好夢香甜,而楚延則激動得翻來覆去睡不著。
楚延承認,葉蘭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南楚糧草駐地,放火燒了糧草還能全身而退,的確有幾把刷子。
可是一個女人,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兒去?
不過是仗著醫術和機智罷了,真要是真刀真槍地生死相拼,葉蘭舟拿什么跟他比?
而看這情形,葉蘭舟在軍中威望甚高,只要他贏了,穆清淮不太可能會反悔不肯釋放他,否則出爾反爾,對葉蘭舟的名聲十分不利,三軍將士也會看不起反復無常、不守承諾的小人。
退一步來說,就算他們真的反悔,不肯放他,他還能抓住葉蘭舟,只要把她扣在手里,想脫身就有了籌碼。
同時,楚延心里還有一個大大的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糧草駐地失火后,他曾親自去查看過,損失并不算大,只不過燒毀了十來座糧垛而已。
可是沒過幾天,糧草全部憑空消失,連點渣滓都沒留下,根本不是被火燒毀的。
那么,十五萬大軍的糧草,到底上哪兒去了?
等明天打贏葉蘭舟,他一定要當面問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楚延起了個大早,撩開營帳門簾就要出去。
儲元在帳外守著,兩柄鐵錘一橫一豎,環眼瞪得又大又圓,粗聲粗氣地喝道:“上哪兒去?”
“怎么,你們軍醫反悔,不敢應戰了?”
楚延沒打算逃跑,重兵把守,他根本逃不出去。
再說了,即便要逃,也要抓住葉蘭舟之后逃,才能將功折罪。
三座帳篷品字形排列,相距很近,儲元朝葉蘭舟的帳篷看了一眼,揚聲問道:“軍醫可起身了?”
守帳士兵搖了搖頭,回道:“軍醫吩咐過,讓楚帥先用早膳,別餓著肚子動手,打輸了怪咱們不給他吃飽飯。”
楚延一聽,臉當即漲紅了,氣得又要大罵。
儲元冷冷地“哼”了一聲:“楚帥,我們軍醫敬你是三軍統帥,你可別不知好歹。”.bgee.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楚延惱怒一哼,掉頭回了關押他的營帳。
士兵送來干硬的餅子、溫水和昨天吃剩下的烤肉,楚延悶不吭聲,狼吞虎咽起來。
吃完歇了小半個時辰,他才再次走出營帳。
中軍大帳前的開闊空地上,聚了起碼二十名高級將領,守帳士兵伸長脖子張望,大伙兒都對這場東黎軍醫和南楚元帥的生死決斗很是掛心。
楚延走過去,昂然喝問:“本帥來了,你國軍醫呢?”
他刻意提高嗓門,葉蘭舟在營帳里聽得一清二楚,不禁嗤笑。
見過找死的,沒見過找死還這么急的。
她不緊不慢地撩開簾子,緩步而行。
那從容不迫的氣度、云淡風輕的笑意、輕盈矯捷的步伐,渾然沒將生死之戰放在眼中。
黎煜狗腿子似的緊跟葉蘭舟的步伐,手里握著一桿長槍,等葉蘭舟走到空地,才兩手托著,把長槍畢恭畢敬地呈給她。
楚延之前聽見過葉蘭舟的聲音,知道她年紀不大,但萬萬沒想到,迎面而來的竟是個年紀過十七八歲的瘦小少年。
他一眼就能看出葉蘭舟是女扮男裝,只是那弱不禁風的身板,那細皮嫩肉的模樣,別說跟他決斗,她拿得動那桿長槍么?
“煜哥兒,去把楚帥的兵刃取來。”
黎煜一擺手,立即有人送上楚延的弓箭、匕首和偃月刀。
那刀口圓若半弦月,連刀帶桿的長度在四米左右,兩人多高,拄在手中,威風凜凜,甚是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