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月刀裹挾雷霆萬鈞之勢而來,帶起尖銳的破風聲,葉蘭舟臨風而立,纖長窈窕的身姿巋然不動。
等弦月似的刀刃攔腰砍過來,葉蘭舟才腳尖點地,輕飄飄地后退,手中長槍猝然出擊,矯若游龍,直刺楚延手腕。
楚延心下一驚,沒想到這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姑娘,竟是如此臨危不懼、身手敏捷、應變快速。
他腦中念頭急轉,繼而冷笑,偃月刀翻轉,發(fā)起一輪驟然猛攻。
女子氣力天生弱于男子,習武也是走輕靈矯捷的路子,絕對不會跟男子硬碰硬。
而偃月刀是重兵器,力沉招猛,大開大闔,尤其沙場老將浴血半生,早已摒棄令人眼花繚亂但沒什么殺傷力的花活兒,提煉出的全是簡單粗暴的殺人技,對付一個力弱體柔的女子,只要猛攻消耗她的氣力就夠了。
楚延的想法,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情況下都是正確的。.bgee.
然而,葉蘭舟偏偏就是那百分之一。
其實剛才楚延一出手,葉蘭舟就有了必勝的把握。
她根本不用后退,憑著輕巧靈敏的身法往前沖,沖到楚延胸膛給他一刀,就能完事收工。
不過葉蘭舟已經(jīng)當著眾將領的面說過,她的武功是穆清淮教的,那她就只能用穆家槍打敗楚延。
如此一來,三軍將士再怎么夸張,也只會說是穆清淮教導有方,穆家槍威震天下,而不會讓她的風頭太盛,引人懷疑。
偃月刀重得很,折算成現(xiàn)代的重量,也有三十多斤,扛著三十多斤的笨重長刀耍出招式,首先消耗的就是自己的體力。
不管楚延的攻勢再怎么猛烈,葉蘭舟都是以防守居多,偶爾朝他手腕刺上一記,反擊一招,一進即退。
五十招過后,葉蘭舟依然輕飄飄的游刃有余,楚延卻漸漸急躁起來。
他縱橫南楚二十余年,大大小小打過將近一百仗,能在他偃月刀下走過五十招的人少之又少。
這個女人,還真有兩把刷子。
一個念頭沒轉過來,就聽呼嘯的風聲中,響起一道清嫩如黃鶯出谷的嗓音,糯糯的笑聲令楚延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呵,南楚戰(zhàn)神,不過爾爾。我若三招治不了你,就算穆家槍徒有虛名!”
圍觀的士兵們見葉蘭舟一味躲閃,紛紛為她捏了一把汗,以為軍醫(yī)雖然武功高強,到底比不上南楚第一悍將。
只有穆清淮,以及幾個對陣經(jīng)驗豐富的老將才能看出來,葉蘭舟是在摸楚延的底細。
現(xiàn)在底細摸得差不多了,可以出手了。
楚延一聽,葉蘭舟竟要在三招之內(nèi)打敗他,不禁勃然大怒,厲聲喝道:“妖女竟敢大放厥詞,吃我一刀!”
長刀攔腰橫砍,力有千鈞,發(fā)了狠要給葉蘭舟來個一刀兩斷。
葉蘭舟大笑,輕蔑地道:“我原想三招打敗你,沒想到你竟如此心急,上趕著送死。”
話一出口,葉蘭舟陡然提槍沖向楚延。她的身法奇快無比,一眨眼的功夫,就沖到了楚延身前兩米范圍內(nèi),左手搶住刀桿,右手手腕輕輕巧巧地一翻,長槍抖出一長串亮眼的槍花,自下而上,打著旋兒一路挑去。
最后一個字音落下,槍尖停在楚延頸間,距離他的喉頭不足一指,輕輕顫動,迎著朝陽,泛著湛湛冷光。
楚延震驚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高大魁梧的身軀猛然定格,就跟中了定身法似的,一動不動,大氣也不敢喘。
而此時,他的衣衫一片一片地往下掉碎布,從左膝往上,到腿部,到腰腹,到胸膛,露出好幾塊黝黑的皮膚。
風一吹,涼颼颼的。
圍觀的將士們不約而同屏住呼吸,好半晌黎煜率先回過神來,大叫了一聲“好”,大家才醒過神來,爆發(fā)出山呼海嘯般的叫好聲。
只有穆清淮心里清楚,葉蘭舟其實一開始就能干脆利落地解決楚延,但她就是想露一手,擊潰楚延的心理防線。
至于那花里胡哨的最后一招,純屬炫技,真正生死決斗,一槍直刺心口就行,用不著給敵人留滿身的窟窿。
葉蘭舟什么都沒說,只是瞇著眸子彎著唇角笑了笑,挽了個槍花,長槍一收,看也不看,隨手往黎煜那兒一擲,掉頭走了。
黎煜伸手接過槍,屁顛屁顛地追上去,大獻殷勤:“軍醫(yī)!軍醫(yī)!您可真厲害!您剛才使的那一招太厲害了,您教我!教教我嘛!”
葉蘭舟呼吸平穩(wěn),語流暢,淺然笑道:“我不都說了么,我的武功是大將軍教的,你想學就去求大將軍。沒經(jīng)過大將軍允許,我不能私自教你。”
大伙兒紛紛看向穆清淮,滿眼震驚與拜服。
上陣殺敵,講究速戰(zhàn)速決、一擊斃命,不可能像剛才那樣一對一慢悠悠地比武。將士們雖然見過穆清淮出手,但那都是為了殺敵,一招完事,沒有如此震撼的視覺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