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信紙被團成一團,隨意地丟在桌子上。
蕭承淵看了片刻,拿過來,打開抻平。
“江姝檸在福源客棧私會情郎。”
就這短短的一句話,幾乎占了整張紙。
對方應該是怕認出字跡,用左手寫的,歪七扭八,讓人無法從字體判斷男女。
風樹試探道:“殿下,江小姐應該已經知道了此事,您要不要先去和她解釋一下?”
蕭承淵掀起眼皮,自嘲一笑:“所有證據都指向本王,換成是你,你會信?”
風樹啞口無。
蕭承淵手指輕點麟鴻,狹長的雙眸微微一瞇,上挑的眼角盡是冷意,“風葉那里本王怕是指望不上,你去幫本王辦兩件事。”
“殿下請說。”
“官府那里你去處理一下,本王不希望這件事傳到皇帝耳朵里。”
皇權不容侵犯,皇帝曾下令嚴禁各個府邸豢養暗衛,若被查到,罪同謀逆。
風樹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斂神正色道:“屬下明白。”
“第二件事,拿著它去讓鄴京的乞丐辨認,找出送信之人賞百兩,舉報送信的乞丐賞五十兩。”
蕭承淵把桌上的鱗鴻推過去。
“是。”
……
今日是蕭云霆貶謫離京的日子,薛蘭告訴江婉泠,長痛不如短痛,兩人緣分已盡,再見不過是徒增傷悲。
江婉泠還是偷偷溜出了府。
城門口的茶館里,她見到了蕭云霆。
不過短短幾日,男人已經瘦的脫相了,粗布衣裳,身無飾物,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華貴驕傲,宛如脫胎換骨般。
“本……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蕭云霆低頭打量了一圈,輕笑一聲,死氣沉沉的眼睛里盡是對自己的嫌棄與厭惡。
江婉泠手捂著嘴,眼淚成串地往下落。
她不斷的搖頭,卻說不出來一個字。
蕭云霆扶她坐下,手不由自主地放在她的腹部,“孩子還乖嗎?”
江婉泠身體僵硬,不知該作何回答。
蕭云霆一心都在肚子里的孩子上,根本沒有察覺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他半蹲在地上,埋下頭,把耳朵貼在女人柔軟的小腹上,眼角潮濕。
說話時,他的聲音溫柔至極,“你要乖乖聽你娘的話,好好長大,你是爹爹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了……”
最后那句話他說的聲音很小,但江婉泠還是聽清了。
她心里咯噔一聲,不安地抓著男人的手,“三皇……云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蕭云霆抬頭看了她片刻,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坐在對面。
桌布下蓋著一個包裹,打開,里面是一些金銀細軟。
不是很多,大概有幾百兩的樣子。
府邸被查抄,他現在又是戴罪的庶人,這些東西還是他很早之前藏下的,為的就是遇到變故時能解燃眉之急。
但他犯的錯太大了,這點銀子不可能助他東山再起,與其落到別人手里,還不如給自己的孩子。
蕭云霆把包裹重新系好,塞到江婉泠的懷里。
“泠兒,我從未求過你任何事,但今日我求你,保護好肚子里的孩子,讓它平平安安地誕生,我欠你的,下輩子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