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很像是在交代后事。
江婉泠看著懷里的包裹,手足無措。
“你把銀子都給我了,你到巴州怎么辦?”
錦衣玉食,前呼后擁長大的人哪會吃得了苦。
蕭云霆騙她,“我自己留了點,夠花了,再說了,我只是先交給你保管,你再過一兩個月不也要去巴州?到時咱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江婉泠心里五味雜陳,她想要告訴他孩子已經沒了,她也不會去巴州與他重逢。
但話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蕭云霆最后抱了她一下,“泠兒,時辰不早了,我要走了,你和孩子多多保重。”
江婉泠剛準備抬手,懷抱已經空了。
好像自從江姝檸變了后,蕭云霆對她也變了。
沒有了之前的柔情蜜意,除了在她身上舒服后愿意哄她兩句,其余時間他都是不耐的,敷衍的。
或許是方才男人的溫柔讓她有了眷戀,江婉泠腦子里浮現出孤注一擲的念頭。
她喊住了男人,從后邊抱著他,哭聲里帶著哀求。
“云霆,你帶我走吧,除了巴州外我們隨便去哪兒都好,找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什么也不爭了,什么也不要了,我只想和你踏踏實實地過完后半輩子,我們離開鄴京,遠離這一切好不好?”
蕭云霆閉上眼睛,垂在身側的手指緩緩收緊。
他又何嘗不想,但是已經晚了。
他現在對那個位置造不成任何威脅,但即使這樣,依舊有人不想放過他。
皇家有一課,叫——斬草除根!
好像快要下雪了,外面的風刮的更大了,刀子似的,割的人臉疼。
街道上的百姓凍的直打哆嗦,行色匆匆地往家里趕。
一輛破舊的馬車緩緩駛出城門,后面跟著十幾名侍衛。
名為保護,實為押送。
蕭云霆掀開車簾,望著皇宮的方向。
金色的頂瓦在太陽的照射下愈發奪目宏偉,再往下,是朱紅的宮墻,血一樣的顏色,刺目的紅。
成者,金龍加身,傲視群雄。
敗者……
蕭云霆自嘲一笑。
他深深地看了幾眼,像是要把這里的一切都刻進腦海里。
酒肆二樓,成王蕭云鐸倚欄而望,看著那輛馬車不住地搖頭。
“三哥啊三哥,識人不清,錯把魚目當珍珠,你說你落得個這樣的下場能怪誰?”
江姝檸懂藥會毒,太后壽宴那日,蕭云霆脫衣舞劍,這其中要是沒有這個女人的手筆,打死他都不信。
還有許月茹,想必她的死也不是意外。
這樣聰明狠毒的女人,單是想想就讓人心癢難耐……
他手指輕捻,不經意地問了句,“離皇叔大婚的日子還有多久?”
親衛回答:“回稟王爺,還有三日。”
“本王與皇叔多年未見,這次皇叔大婚,本王一定給他準備一份大禮。”
蕭云鐸低低地笑著,眼底一片陰晦。
片刻,他望著早馬車消失的方向,別有深意地看了親衛一眼。
“屬下明白!”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