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太監快要扛不住,轉身離開時,她終于有了動作。
地上的積雪已下了半指厚,江姝檸眼也不眨,在小太監看好戲的目光下屈膝跪下。
她瘦削的脊背挺的筆直,在風雪中一晃也不晃,仿佛被釘住了一般。
骨子里的韌性如修竹,風吹不斷,雪壓不折。
事情不是她做的,誰也不能打碎她的傲骨,逼她低頭認錯。
小太監看著江姝檸這副云淡風輕,冷靜從容的樣子氣的牙癢。
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暗道:呸,現在是攝政王妃,等皇上回來就是階下囚了,看你還能猖狂到幾時!
其實對于江姝檸來說,跪哪都無所謂。
實驗室有防水護膝,有軟墊,最多是不能添衣服,有些冷罷了。
皇上去了鐘萃宮,御書房值守的宮人偷懶,回屋取暖去了。
江姝檸把東西從實驗室里拿了出來,悄悄墊在膝蓋下面。
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地有一雙老寒腿!
蘇貴妃這次出其不意,她沒有絲毫的準備。
該如何破了當前這個死局……
身后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打斷了江姝檸的思索,她轉頭看去。
無塵一手撐傘,一手背在身后,優雅從容地走了過來。
月牙白袍纖塵不染,行走間衣擺拂動,挽在腦后的發絲也隨風飛揚,仙的不似凡塵之人,竟真的有幾分仙風道骨,得道高僧之感。
江姝檸又低頭看看自己。
挺狼狽的。
那日還說在宮中再見要裝陌生人,她這會兒是真的希望兩人從來沒有認識過。
宮人休息的屋子緊鄰著御書房,通過薄薄的窗紙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象。
無塵知道有人在盯著這里,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合上傘,借彎腰行禮的動作低聲說了一句,“承淵夸你聰明,你告訴我聰明的你是怎么著了蘇貴妃的道。”
江姝檸倒真認真反思了一下,哼了一句,“大意失荊州。”
她怎么都沒想到蘇貴妃會膽大到對太后下手,繼而引她入宮。
江姝檸的聲音是從鼻孔里出來的,發音不太清楚。
無塵聽岔了,聽成了“益州。”
他目光閃爍了一下,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快速從眼底閃過。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擔心他,皇上馬上就回來了,你還是趕緊想想該如何逃過這一劫吧!”
江姝檸想了,暫時還沒有頭緒,隨口糊弄了一句。
“要不你幫我下個毒?”
無塵頓了一下,抖了抖傘上的雪花,撐起傘時擋住了窺探的視線,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是不行。”
他這話什么意思?
真打算毒死皇帝?
江姝檸抬起頭,看著他步子不緊不慢,悠悠然地進了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