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孩子既不是傳宗接代的工具,也不該是研究男人的籌碼,更不該是排遣寂寞的玩偶。若是我愛他,就應該按照他本性去愛他。他干嘛要那么孝順善良,天天為別人著想,無私奉獻。他可以我行我素、桀驁不馴、冷漠灑脫,只要他幸福快樂就好。”
愛一個人應該是利他,而不是利己。若是只追求利己,算什么愛呢?
“是啊,你本來就是個孩子,生什么孩子?我兒子夠多,女兒也不缺,因你就是我女兒。我也不愿意讓你承受生育之苦。”蔣理承不想捧殺母親,只知道傳揚母愛偉大的背后,是吞吃了無數母親的血肉。
對小丫頭事事有回應后,才給副官使了個眼色:“送柴姣出北地,給些盤纏干糧和衣物。”
“謝謝。”柴姣已無暇去計較,這個曾經好過一場的男人,如今對自己是施舍憐憫,還是仍有舊情。
因這樣的結果,對她來說已是意外之喜,不能貪慕更多。
“盤纏什么的都不用了,其實老爺沒有要我的性命,讓我生不如死,我便已無比感激了。”
“我只是沒那么多多余的慈悲憐憫,還不至于沒有人性。”蔣理承已別開了視線,不再注視她的目光,懶得多看她一眼。
鄭妍熙看著柴姣離開的背影,想起從前拍戲時,有一位同行,在大紅大紫的時候銷聲匿跡。而后才知道成了留洋回來的外交官的姘頭,藏在他府上的倉庫里,每天巴巴等著跟他偷情、又得避開他那有錢有勢的洋人太太。在倉庫里,一待就是三年。
禁不住壓低了聲音,自自語了一句,“呵——女人,一輩子被男人誆騙。對男人的虔誠,若有半分在兒子身上,也不至于現在骨肉分離。”
那位同行可以忍受黑暗和禁錮,只為了做那外交官的隱秘情人。柴姣卻不肯為了兒子留在北地,只需要自食其力、不再有蔣理承的供養,尚有自由。
衛兵將人送走后,蔣理承才若無其事地開口閑話道:“柴姣口中的,跟她那個姘頭共同的事業,指的是什么?”
副官小心翼翼試探性回答道:“大帥,屬下私以為,是柴姣幫史蒂芬拉攏其他督軍,不知是出賣肉體還是情商的方式。而史蒂芬幫助她在海外的世界,讓京戲名揚四海。”
“她很臟,但戲曲干凈。”鄭妍熙喃喃自語地感嘆道。
“她也沒什么臟的,我倒是佩服她的勇氣。不被貞節牌坊束縛,不被親情捆綁。不渾渾噩噩,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能夠為之付出努力。”方幼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