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從前單知道有錢人玩的花,還是頭一遭發現他們玩的這么花。支吾半晌,也沒膽量跟這些人中龍鳳般的貴人,耍心機,背地里搞鬼。
在面子和銀錢面前,還是選擇了前者:“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沒皮沒臉,不如死了算了。算了,你還是只給雞蛋吧,但是我不能做婆娘做的事。”
男人原本還想跟她繼續討價還價,問問婆娘能不能每天遲到早退,忙完家里的活計再去,早點回來繼續干活。可知曉貴人的忍耐力,也是有限度的。尤其她教這些女人們做事,就是做慈善,無所圖,便更平添了一份底氣和理直氣壯。
方幼萍離開這家,準備去做下一家的思想工作,她知曉自己不能耽擱太久,因著張沐琪臨陣脫逃,還有一群頑劣的孩子嗷嗷待哺,等著她灌輸知識和文化。
只是未曾想,穿過鄉下阡陌,遇見了久違的故人。從前的白面書生,改頭換面,蓄了胡須,還憔悴了許多。那身白襯衫,也換成了西洋樣式的西裝。
“你怎么敢來這?”方幼萍只差脫口而出喚一聲小祖宗,便是拉著他,往無人處的荒郊僻壤引。
正被半邊身子都隱在山水之間,跟景色融為一體的張沐琪看了個正著。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你還好嗎?”方幼萍一時興起,竟是忘了此刻還在執之子手。
“好。”劉議澤溫吞謙和一笑,往事蹁躚便一股腦兒地、重新灌入兩個人的腦海中。
在學堂里同沐知識的榮光,在妓院讓那些女人自尊自愛,在田間地頭跟農人說讀書的重要。為共同的理想去奔波,去努力。
“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你我之間清清白白,何須懼怕?”
劉議澤話音剛落,不知自己與方小姐兩個人,已入了畫。張沐琪畫夠了山水畫,偶爾也想想試試人體肖像。這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不是正好拿來練手,當人體模特。
“就是清白,才怕。”方幼萍意識到自己一直與他十指緊扣,立即松開了手,不知何時,面頰鍍上一層紅暈。
“若真有私情,迫不及待摟摟抱抱是應該,為著幽會遭遇滅頂之災也值了。偏偏無妄之災,容易讓人不甘心。”方幼萍深知兩個人只有戰友情,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若劉議澤真喜歡他,憑借他的堅定和勇敢,壓根不會因貧富差距而自卑,不會因沒有門當戶對而膽怯,更不會為自己出身寒門而退縮。
但見他單槍匹馬,為理想亡命天涯的樣子,便知對待感情,也必定是忠貞不渝,可以為她終身不娶的堅守。
而方幼萍同樣,她若是喜歡,什么世俗、人、貞節牌坊,等等套在她身上的枷鎖,又算的了什么呢。
“你別擔心,我回國有段時日了,只是才來北地。聽同盟說你在這,實在惦念得緊,又想見你一面。故而過來看看。”劉議澤看她如今好端端地站在這兒,因為她擔憂而懸起來的心,才算稍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