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肯委曲求全,不肯奴顏婢膝,不肯伏低做小。
蔣浚業與她心有靈犀,知道她這個性子,便覺得將來無望:
“小媽,你可知過剛易折?我從前還經常安慰自己說,哪怕那個人沒等我也不要緊。只要我站的足夠高,就可以肆意妄為??晌乙才?,她那樣自我的人,根本不在乎我拿她家人要挾,就是不肯屈從于我?!?
方幼萍不知他指的是什么,只是想讓他釋懷、而規勸道:
“其實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有時候我們喜歡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類人。就像我幼年時,一門心思只想跟叔父相攜到老?,F在長大了,雖也想,但沒有以前的執念了?!?
“你看,別人都是推己及人,你卻是自己做到的,還無法與別人共情。不管你是否想一直留在父親身邊,至少這么多年,你只喜歡他一個人。不是嗎?那我為什么,長久的也只喜歡一個人。”蔣浚業對于未來有信心,他堅定自己會一直對她沉淪,但在方式方法上,未必一定要采取強取豪奪的方式,還可以利用迂回之策。
進到寺廟后,看見久違的娘親敬舸,跟方幼萍想象中的二姨太不一樣。
一轉眼,她已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見過她了。那時候她還小,印象里,二姨太整日吃齋念佛、香火繚繞,年紀輕輕,就看不太出來年齡。
好像她二十幾歲的時候是這樣,三十幾歲的時候是這樣,四五十歲的時候還是這樣。也許是提前衰老,歲月便沒在她臉上留下過多痕跡。
“你那是什么表情?是不是以為我娘應該一臉苦相,自怨自艾?亦或不染紅塵,與世隔絕,見到誰都念一聲施主、阿彌陀佛?”蔣浚業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不僅在方幼萍跟前如此,在自己親娘面前、也不例外。
“誰說出家人就得身形清瘦、兩袖清風,也有珠圓玉潤的嘛。尤其我現在建功立業了,娘親跟著我過得好一點怎么了?就算燒香拜佛的太后,那也是太后?!?
方幼萍了解,但不理解。
蔣浚業說得對,若是他一直一事無成,二姨太不能母憑子貴,自然顯得凄凄慘慘,余生與青燈古佛為伴。
但蔣浚業現在功成名就,寺廟里的人也沒那么信仰純粹,是另一個世俗。自然懂得見風使舵,對未來的太后多加照拂。
“這是?方家的嬌小姐,萍萍吧?哦,瞧我這個記性,現在是大帥夫人了?!本呆瓷砩想m穿著海青,腰寬袖闊,圓領方襟。但身上并無什么佛光普照,笑起來,眼底皆是欲望。
“我這兒子,打小就這樣,調皮任性,愛笑愛鬧。只是生在天家,壓抑了本性,大帥喜歡每個兒子沉穩懂禮。便不得不收斂著性子,壓抑了孩子的天性?!?
敬舸雖是這般說,其實心底也在自嘲與苦笑,大帥的確是嚴父,對大多數孩子都要求嚴格。但也不是每一個,都讓他實行封建父權。比如他寵妾柴姣的兒子,便寵的無法無天。
而且敬舸相信,若是方幼萍將來有了孩子,蔣理承這個封建老男人,肯定也會收起三綱五常的那一套,對這個疼愛的幼子——要星星不給月亮。
這世上哪有什么封建父權,若是遇見喜歡的,男人比誰都知道怎么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