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有心理準(zhǔn)備,我還是覺得耳邊響起了一聲炸雷,震得我心神激蕩、頭皮發(fā)麻,但我很快調(diào)整過來,若無其事地把手從下巴上移開,輕輕地在膝蓋上拂了幾下,沉吟半晌后,低頭道:“財叔,你估計是認錯人了!”
財叔似乎早知道我會這么回答,輕輕嘆了一口氣,沉吟著道:“你心里有怨恨是正常的,這其中的恩怨糾葛,也不是幾句話就能講清楚的,但不管怎么樣,血濃于水,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我伸手揉了揉有些發(fā)酸的鼻尖,盯著自己的皮鞋,輕聲地問道:“財叔,請問您一個問題,他們貴姓?”
財叔臉上綻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輕聲地道:“你猜猜!”
財叔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我微微一愣,禁不住抬頭望了他一眼,滿臉狐疑地道:“這也能猜?”
財叔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站起身來,拿著杯子走到飲水杯前,接了杯水,輕輕喝上一小口,潤了潤喉,這才轉(zhuǎn)過頭來,沉著聲道:“你很聰明,我相信你可以猜得到的。”
“也姓葉?”我皺了皺眉頭,瞇起眼睛道。
財叔搖了搖頭,極快地否定了這個答案,輕聲地道:“再猜!”
我貌似恍然大悟,摸著下巴,連連點頭道:“嗯!姓田不錯,田伯光聞香識女人,這個姓氏不錯。”
財叔忍俊不禁,輕輕笑了兩聲,握著茶杯走回來,重新坐好,嘆了一口氣,輕聲地道:“又錯了,姓王,你剛剛出生的時候,就喜歡玩水,長得特別討人喜歡,首長非常高興,抱著你,沖著你父親說,這是咱們老王家的寶貝,你父親帶你去泉城玩,見你一直賴在水里玩耍,不肯上來,這才給你起了個慶泉的名字。”
我聽后先是一愣,隨后莞爾一笑,拿手指刮了幾下鼻子,那笑容就變得有些悲愴,眼中翻動著清亮的淚花,搖頭走進洗手間,洗了把臉,大聲地道:“哈哈!老王家的寶貝,哈哈!這聽起來,實在是太滑稽了。”
財叔的表情也流露出些許的傷感,不勝唏噓地道:“世事難料,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最后會變成那樣。”
“什么原因造成的?”我站在洗手間里,輕聲問道。
財叔皺著眉頭想了半晌,才搓著雙手輕聲地道:“那是你們王家的家事,很多事情我不便去說,但大太太家很有實力,而且她的母親跟老太太有大半輩子的交情,這里面還牽扯到聯(lián)姻和子嗣接班的問題,咳咳!泉少爺,我的話你能聽懂吧。”
我拿著白毛巾擦了把臉,照了照鏡子,發(fā)現(xiàn)眼圈還有些發(fā)紅,就閉著眼睛拿手揉了半晌,再次睜開眼睛時,感覺好些了,平復(fù)好復(fù)雜的心情,深吸一口氣,用力地拍打幾下面頰,又站在鏡子前站了兩三分鐘,把面目表情調(diào)整好,這才神清氣爽地走出來,擺了擺手,道:“知道了,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下棋、下棋。”
財叔吃驚地望了我一眼,見我這么快就能將狀態(tài)調(diào)整回來,心中也不禁訝然,目光中露出贊賞之色,低聲地道:“泉少爺,你難道不想知道自己的爺爺和父親是誰嗎?”
我笑了笑,撿了綠色的棋子,擺在棋盤上,連連搖頭道:“財叔,你不是已經(jīng)告訴我了。”
財叔微微一笑,伸手把紅色的棋子擺好位置,先飛起一個相,隨后飛快地瞟了我一眼,輕聲地道:“怎么樣,跟我回去看看?”
我嘆了一口氣,挪動下棋子,微微搖頭道:“沒有那個必要,知道是誰就成了,老媽不許我進京。”
財叔把馬提上來一步,連連搖頭道:“我能到這里來,就說明當(dāng)年的那個約定已經(jīng)失效了,泉少爺不必放在心上。”
“約定?”
我不禁皺起了眉頭,盯著財叔那張紅潤的臉,疑惑地問道:“什么約定?”
財叔盯著棋盤,緩緩地道:“當(dāng)年你父親舍不得你,總是派人偷偷把你的樣子拍下來帶回去,結(jié)果驚動你的母親,在搬了幾次家后,她一怒之下,就又去次京城,和王家老太太達成了協(xié)議,你們母子不近京城五百里范圍,王家人不得進青州市半步,更不能再以任何方式干擾你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