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親戚見面也是分外親熱,尤其是許偉,到內蒙古那邊去闖蕩了一年,形象氣質都是大變,或許是那邊毒辣太陽日照,又或許是那邊的工作條件太過艱辛,我覺得許偉就像是變了一個人,皮膚黑了不少,骨子里也是帶著一股子蕭殺之氣,這讓我也約摸琢磨出一點味道來。
一幫外地人要到塞外淘金,就算是你能把當地官員侍弄好,可是那塞外之地悍勇之風盛行,尤其是道上想要來啄一嘴食兒的人想必不會少,那少不得就要真刀真槍的過過招,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事情也避免不了,就看你各人把握其中分寸了。
吳志兵讀書時候綽號的就是棒子,打起架來剽悍驍勇,看樣子也是韓建偉看中的一個主要原因。
許偉主動要求和我出去走一走,我也就估摸著有什么事兒,要避開汪昌全和吳志兵,看來事情也不算小。
“建偉回來了沒有?”我背負雙手,輕聲地問道,在廠區里一條偏僻的便道上漫步。
“建偉哥是前天回來的,好像回來就沒有歇停,一直在忙,可能今天下午要過來。”塞外的一年風刀霜劍把許偉磨礪得成熟了不少,說起話來也是沉穩有度,頗有點燕趙男兒的豪氣。
“志兵呢?”
“志兵哥回來不了,估計要等到初七、初八,我和建偉哥回去之后,他才能抽時間回來一趟,我一會兒也得到志兵哥家里去一趟,把志兵哥讓我帶回來的一些東西交給他家里。”
許偉目光有些閃爍不定,似乎在猶豫什么,半晌,才道:“另外也打算把志兵哥的弟弟帶過去,多一個人也好多個照應。”
韓建偉一家人已經沒有在廠里住了,連他姐姐、姐夫也都跟著到了內蒙那邊,父親和母親則住在玉州市里,而吳志兵的父母還住在農機廠里。
“嗯!看來建偉在那邊搞得挺順手吧?”我沉吟了一下,目光落過來,道:“大偉,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和我說?”
“嗯!大哥,建偉哥待我很好,我也很佩服建偉哥,只是建偉哥這一年在那邊不算很順,上半年還行,下半年開始就每況愈下,但是建偉哥卻把規模越做越大,今年煤炭銷路已經有些下滑,雖然我們也想了很多辦法,但是情況始終不盡人意,競爭相當激烈,甚至可以說慘烈,我們那邊不少礦都轉了幾道手,稍不留意買著不虧就賠,價格壓低,越做越虧,您不做又不行。”
許偉目光飄浮,似乎在回味這一年的艱難,道:“出個稍微大點的事情,礦老板就只有跑路的份兒,沒有辦法,本來就虧,賣又賣不起價,再出點事兒,那撫恤金傷殘費什么的,你不給不行,政府各職能部門更是張著血盆大口,人人個個都得打點,簡直就是無底洞,小泉哥,你說這怎么做?”
我無聲的點了點頭,雖然韓建偉他們幾個老同學沒對自己說過具體碰到的問題,但自己早就料到了這個情況,煤炭價格機制本來就沒有徹底理順,市場經濟和計劃經濟雙軌并行,尤其是占相當比例的電煤價格更是如霧里看花,難得摸清楚底細,加上鐵路運力的限制,搞煤礦稍不留意那就是虧得你連褲子都沒有,能活下來不是膽子特大、就是運氣特好的那一類,要不就是關系鐵硬。
而今年應該還不算什么,從當前的情況來看,明年、后年才是最艱難的兩年,一直要到后年下半年,估計煤炭價格才會開始好轉,但是又有幾個人能熬得過這兩年?
“嗯!估計這兩年都不好過,建偉打算怎么弄?”
我原來就和韓建偉商量過一些對策,但是這一年過去了,韓建偉這一年和他聯系也并不怎么多,我也不怎么過問那邊經營狀況,既然全權委托給韓建偉,子就索性一放到底,什么也不管,死活由他去。
“建偉哥已經把那個礦全部拿下來了,另外還把旁邊一個更大的礦連同洗煤廠都吃了下來。”許偉有些艱難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