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敏感的注意到了黃文翰神色的細微變化,看來苗振中應該不是郝力群一條線上的人,甚至可能還是不對路的角色,這高層心思也很難捉摸,郝力群是屬于改革急先鋒一派,而蘇覺華則是屬于溫和改革派,而何秀華呢?
我有些盤算不準那個已經到西海省準備擔任省長的省委副書記了,你說他是和郝力群的同路人,也不大像,他缺乏一種敢于直面改革開放面臨的矛盾和困難的魄力,你要說他搞經濟沒有一套,那也不對,建陽在他手上崛起,玉州在他擔任市委書記這一段時間里,仍然高速發展,而他屢屢在會議上表現出來的意見,也是和郝力群觀點頗為接近,我覺得他更像一個機會主義者,只不過是一個善于捕捉機會的機會主義者。
如果說何秀華是一個相當聰明睿智的機會主義者的話,那么這個新任的省委副書記兼玉州市委書記苗振中呢?看樣子,黃文翰對這個苗振中也不是很感冒,不知道劉宗感覺出來沒有。
我想得有些走神。
劉宗被我的話說得愣怔了一下,之后又細細琢磨我話語,道:“慶泉,你說的沒錯!我們做過對比,去年一年比前年一年,各種非法聚會、甚至圍堵政法大門的事情,比起去年要多的多,上升幅度也是急速攀升,尤其是因為企業破產和改制、環保污染以及征地拆遷引發的群體性上.訪事件更是歷年都在呈上漲趨勢,黨委政府有相當多的精力都被牽扯到這其中去,還有多少精神心思來搞經濟謀發展?”
黃文翰一樂,看來劉宗算是找到有共同語的對象了,我的話怕是說到他心坎上去了,只怕他恨不能讓市委書記苗振中也能聽到這番語,那樣效果才最好。
“慶泉,我看你一副深有感觸的模樣,怎么,你們淮鞍那邊也有這方面的感受?”黃文翰笑著問道。
“不,淮鞍這方面的感受還不明顯,但是我們可以預見得到,隨著改革開放的繼續深化,城市化進一步加劇,可以預料到以國有企業產權制度改革帶來的國有資產流失和如何保障工人權益問題,由于城市化不斷擴展而導致失地農民生存問題,以及經濟粗放發展帶來的環保問題和資源浪費問題。
這三種矛盾將會日益激化,而且也必將成為今后困擾政法機關乃至黨委政府的一個重大難題,怎樣科學預見,未雨綢繆,提前做好工作,盡量減少和避免矛盾激化,也會成為日后黨委政府和政法部門一個經久不衰的課題。”
黃文翰有些驚詫,我的看法顯然和以往自己談論的觀點有些不一致,雖然看上去兩者并不沖突,但是黃文翰和我本人都應該清楚,為了發展經濟,在某些方面,比如陣痛和犧牲、比如環保,這些代價似乎都是無法避免的。
也許可以采取其他一些輔助手段,來減輕這方面的沖擊,但是有些東西的確無法完全杜絕和避免,這一點黃文翰確信,這不是漠視少數群體利益問題,而是因為天朝正面臨一個全新的變革時代,一旦喪失了這個發展機會,也許天朝就有可能被那些已經漸漸被拉近的國家重新甩遠的危險。
這一場聚會似乎不可避免的又變成了一個觀點辯論會,以往我還帶著某些新銳氣息的觀點,大多時候都還被其他人當作一個超前的觀點來探討,但是這一次我提出來的話題和觀點,卻每每能激發起黃文翰和楊正林以及劉宗的共鳴和贊同。
三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意識到比起去年來,我的變化相當大,尋常接觸不覺得,但是這一次我的分析問題上表現出來的條例清晰和深刻細致,讓三個人都感覺到了我話語的份量,直到這個時候,三個人才意識到,我已經不是那個還跟隨在他們身后、只能不時插提出一些新觀點的那個小兄弟了,對方現在也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副廳級干部,而且還是執掌一地幾十萬人的父母官。
甚至連我本人也沒有覺察到這一點變化,自己只是很認真的與其他幾位探討和爭論著,并且不斷的推出自己的觀點以及證明自己觀點想法的論據,以期說服對方。
“慶泉,看來主政一方,對你的鍛煉成長的確相當大,我很久沒有和你在一起了,嗯!你給我的震撼不小,嘿嘿!能讓我覺得震撼的,這么多年了,你還是第一個。”
楊正林胖臉上多了一副黑邊方框眼鏡,以往金絲秀朗眼鏡讓他顯得更儒雅,而現在這個黑框眼鏡卻讓他多了幾分肅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