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是難以入眠,我索性翻身坐起,打開臺燈,從床頭柜上摸起那本線裝小冊子,打開第一頁,看到‘戒.淫.邪’三個字,竟然有些愣神,回味著當日在青云庵中的情形,就暗自琢磨著,那位妙可大師果然很邪門,贈書之舉,算不算是一種示警呢?
翻著泛黃的書頁,我仔細讀了起來,這里都是些佛經記載的小故事兒,大都有些荒誕不經,卻又非常有趣,發人深省,與儒家所宣揚的‘存天理、滅人欲’的道理大有相通之處,我看了一篇勸人戒酒的小故事兒,就覺得極有嚼頭。
故事講的是,從前有位居士,在受了五戒以后,本來一心清凈,樂善好施,廣受鄰人稱贊,只是一天,他從外地回到家里,覺得口干舌燥,就想喝水,卻錯把一壺酒拿了過來,已經喝了一口之后,他才知道喝的是酒,不過因為當時太過口渴,索性就破了戒,一股腦地喝了下去,結果,很快就有些熏熏欲醉了。
湊巧的是,正在他意識模糊的時候,鄰居家的一只雞跑了過來,居士喝了酒,腹中饑餓,就摸了菜刀,把雞殺了當下酒菜。而酒足飯飽之際,鄰居家的漂亮太太卻來敲門找雞,他一時興起,就把對方按倒在地,行了好事。事發之后,被鄰居告到官府,他心生恐懼,就開始撒謊,辯稱沒有干過這些壞事。
故事下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字,上面寫著:一個本來守著清凈心的居士,僅僅因為意外喝了酒,就犯了殺、盜、淫、妄四條根本戒,殊為可惜,修行者應戒之,妙可。
我微微一笑,摸了一支簽字筆,在這行字下面劃了波浪線,提筆寫道:“大師錯了,居士心中有雞、有漂亮的鄰居太太,唯獨缺的就是一壺壯膽的酒,欲.望需要化解,但不能勉強抑制,否則壓得越狠,彈得越高。”
寫完之后,我嘴里叼著簽字筆,正往下翻時,枕邊的手機劇烈地震動了起來,我把小冊子丟到一邊,摸起手機,翻出那條短信,卻見是宋嘉琪發來的,上面寫著:“小泉,睡了嗎?”
我笑了笑,趕忙回道:“還沒呢,在看書。”
短信發過去沒多久,悅耳的鈴聲就響了起來,接通電話后,宋嘉琪的聲音傳了過來:“小泉,我剛剛從醫院回來。”
我嚇了一跳,趕忙問道:“怎么,老爺子的身體又出了狀況?”
宋嘉琪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道:“爺爺還好,是咱爸,他在書房昏厥了,還好發現得及時,送到醫院,總算是搶救回來了,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氣,這件事情還沒敢告訴爺爺呢!”
我愣怔了半晌,心里百感交集,遲疑著道:“怎么會那樣嚴重?”
宋嘉琪拂了拂秀發,走到窗邊坐下,嘆息著道:“可能是壓力太大了些吧,回來的路上,聽財叔說,最近京城里出了很多事情,咱爸肩上的擔子太重了。”
我沉默了下來,閉了眼睛,王澤奉的臉孔出現在腦海之中,有嚴肅冷峻的,也有傷感憂郁的,還有慈祥微笑的,都重疊在一起,在眼前輕輕晃動,自己此刻的心情極為復雜,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么,半晌,才輕聲地道:“既然病情嚴重,就要早點做手術,這樣拖下去總不是辦法。”
宋嘉琪向窗外望了望,悄聲地道:“不敢呢,咱爸要是做了手術,至少要休養半年,這半年時間,只怕會讓人鉆了空子,再回來時,可就難了。”
我皺起眉頭,輕聲地道:“實在不行,就早點退下來嘛,硬撐著干什么。”
宋嘉琪苦笑著說:“咱爸的脾氣執拗,沒人能勸得了。”
我登時覺得頭痛,嘆息著道:“這樣吧,明兒我打個電話過去。”
宋嘉琪‘嗯!’了一聲,悄聲地道:“說話小心些啊!千萬別頂嘴。”
我輕輕點頭,微笑著道:“放心吧,我知道該怎么做。”
兩人又聊了幾分鐘,就掛斷電話,我關了臺燈,卻點了一支煙,悶頭吸了起來,過了半晌,才把煙頭掐滅,丟進煙灰缸里,拿被子捂了腦袋,沉沉地睡了過去。
上班之后,我召開了委員會,聽取了市紀委的幾位常委對近期工作的匯報,回到辦公室之后,又和祝文秀聊了半個小時,交代了一些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