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霽的天空一片湛藍,在一片紅墻綠瓦中間那幾株西府海棠開的正盛。
曲婉找了一個空閑來到藏書閣,卻不料這個地方被人搶先一步占據。
宇文然一身月白色的錦緞長袍,腰束瑪瑙金紋玉帶,一副芝蘭玉樹的好樣貌。
只見守門的童子遠遠的瞧見他過來,便迫不及待迎了上去,兩人似乎很熟稔,宇文然同他耳語了幾句,便走進藏書閣。
守門的人見他進去之后,環視了一眼四周,再將門給關上。
曲婉遠遠看著,眼里有過一絲酸澀,她忍不住想:現在的宇文然到底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當年他滿懷熱忱的從皇上手上接過為他們二人賜婚的詔書,神情真摯到看不出一絲的虛情假意,可是為何后面他會這么對自己,難道多年的夫妻陪伴真的就比不上那些虛名嗎?
那些曾經她已經早就過去的疼痛如今又向她襲來,就像是潮水似的不斷將她往深淵推去......
曲婉盯著宇文然的背影的看了許久,才徹底從刺骨的悲痛中清醒過來,她慢慢反應過來,如今自己不是她的妻子,而他也不是那個曾經被她愛到骨子里的人。
如此便好,如此一來,她下手的機會就更多了。
宇文然,這一輩子輪到你永失所愛了!
回去的路上,曲婉遇到一群人堵住了她的路,其中為首的那位便是燕王次子宇文耀,而此時他正在欺負一個瘦弱的少年。
能入讀國子監的都是皇親國戚,再不濟的也是出身名門之后,家中必然是有在朝廷中做大官,但是有人除外。
一些臣服于大梁的諸侯,為了表示自己的誠心,會遣其子入貢大梁,諸侯若有謀反者,則先殺其質子,然后舉兵族滅之。
而現在被他們團團圍住的人便是懷柔送過來的質子,懷柔只是一個夾在大梁和突厥之間的一個小國,其人口不過數萬,是大梁的附屬國之一。
懷柔當年遭受突厥襲擊,險些滅國,是大梁派兵趕走了突厥的鐵騎,從此兩國簽訂條約,而這位質子也是那個時候隨貢禮一起來到的京城。
他因年紀尚小,又不識中原禮儀,所以皇上便下令他同各位世子們一起入讀于國子監。
如今他正被人圍著,宇文耀從果盤里拿出一串葡萄,丟到他在地上,像是逗狗似的對他說:“喏——這是從西域進貢來的葡萄,你自幼離家,想必十分想念家中味道吧。”
他用下巴指了指地下的東西,示意是自己賞給他的。
而面對他的挑釁,忽哥赤不僅不能生氣,還要表現出了一副開心的樣子,誰讓他如今身處異國他鄉呢?
有的時候太弱也是一種錯誤,國家弱小了就會受到強國的侵略,而人太軟弱了就會受到惡人的欺凌。
周圍的人都是一副準備看好戲的表情。
爾朱容看著地上的顏色鮮艷的葡萄,眼里飛快閃過一絲沉郁,卻又消失不見。
他向宇文耀道謝之后,隨即將地上的葡萄撿起,他像是對待寶貝似的將葡萄上的泥水擦去,陽光勾勒出他的身形,原本應該明媚的一張臉卻在這個時候變得暗沉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