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知道!”
崇禎的突然開口,讓洪承疇心中一驚,連忙回應了一聲,腦海卻是急速的運轉著,思索著自己犯什么錯了?
是在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時審判的有冤案錯案?
還是任浙江提學僉事選舉的人才犯錯了,牽連自己?
或者是兩浙承宣布政左參議時負責的糧儲、屯田、清軍、驛傳、水利等賬目出問題了?
還是去年當陜西督糧參政時,大災的事情處理不當?
或者是前幾天對鳳翔府富商處理有問題,現(xiàn)在要干掉自己平息富商的憤怒……
“云南按察使洪啟胤是你的老師吧!”
“回陛下,是!”
洪承疇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眼中滿是擔憂之色,繼續(xù)道:“臣十一歲時,因家境貧寒,輟學幫母親賣豆干,
當時老師在水溝館辦村學,臣賣完豆干會去聽一聽,索性自己還算是有幾分天賦,蒙先生不嫌棄收臣為徒,才有今日之身。陛下,老師他……”
“他很好,你不用擔心!”
崇禎擺了擺手,繼續(xù)道:“聽說當年你就表現(xiàn)出了想治國平天下的愿望,那朕問你,你準備怎么做?”
怎么做?
洪承疇有些錯愕,皇帝這么問自己,那就是在考察自己,應該不是犯錯誤,當即暗暗松了口氣。
但心隨即又提了起來,這個問題回答的好不好,直接關系到自己的仕途了。
崇禎見洪承疇沉思,也不催促,袁可立靜靜的看著,他也想知道洪承疇到底會如何回答。
好一會兒之后,洪承疇抬起了頭,朝著崇禎一拱手,沉聲道:“陛下,您這個問題很大,
實則是如何治的問題,因為終極目標就是平天下,
這里的平,臣理解的是在等級制度上的合理、公平、公正、平衡、秩序、和諧,而不是均勻,這是最理想的狀態(tài)!”
“如何達到這種狀態(tài),其實陛下已經在做了。”
“朕做了?朕做什么了?”
“《荀子.王霸》中有一段話:農分田而耕,賈分貨而販,百工分事而勸,土大夫分職而聽,建國諸侯之君分土而守,三公總方而議,則天子共己而已!
陛下還地于民是為分田,正準備為工匠設立專利制度就是百工,
設立國土資源管理部、大明軍紀監(jiān)察部、農業(yè)研究院、火器研究院等等就是士大夫分職,
如果這些目標都能實現(xiàn),那天下自然就太平,中間的過程無非就是用哪種手段來說而已,
掌控兵權那就暴力殺伐,大臣們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走人,這天大最不缺的就是想干實事的人,
沒有兵權那就懷柔,拉攏、壓制,保持平衡,在平衡中慢慢前進。
其中最難的就是帝王思想的轉變,但陛下已經做了,不是嗎?”
一席話讓崇禎內心有著極大的震動,洪承疇說的這么多,他還沒有這么想,只是將后世的一些成熟的東西搬過來。
如今聽洪承疇這么一說,赫然才發(fā)現(xiàn),原來后世的那些大方針已經在兩千多年前就提出來了。
洪承疇能認識到這一點,在思維上已經超過了崇禎的預期。
如果洪承疇泛泛而談,不切實際、不落地,那就是紙上談兵,眼高手低。
如果談具體操作方法,顯然是缺乏理論和事實依據的。
你都沒親自干過,你怎么能確定你的方法和策略是正確的呢?沒有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