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我聽到儀器滴滴滴的聲音。
以及病房外梁皓生帶著哭腔的乞求。
可我的眼皮依舊沉重到無法抬起。
“求求你醫生,你一定要救救她!”“多少錢都可以!只要你能把她救活……”我聽到醫生對他說:“付小姐的病已經治不好了。
”“她本來還能多活幾個月,只是受到了太多刺激,再加上沒錢買藥。
”“所以病情才會發展得這么快,所以不是錢的問題。
”梁皓生顫聲問道:“是不是她讓你騙我的?!”“她就是不想看見我,所以才讓你編出這種謊話騙我!”醫生只道:“梁先生,請你冷靜一點,接受現實,才能好好陪著病人度過最后的日子。
”梁皓生忽然激動起來,失心瘋一樣地罵道:“你們這是什么破醫院!連我老婆的病都治不好!我帶她去國外,我有的是錢,她會好起來的!”“她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在里頭聽著外面的動靜,只覺得此刻的梁皓生天真得可笑。
他竟然覺得花錢帶我去國外就能治好我的病了。
梁皓生公司因為當初支持醫院的建設,也沒有誰敢對他大聲說話,只是任由他在走廊上胡鬧。
忽然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
“你在這邊發什么瘋!別來打擾小晚了!”只見盛蕓打開病房的門,急匆匆地跑到了我的身邊。
她眼中含淚,握著我被針管扎得滿是淤青的手,道:“我來了,小晚。
”盛蕓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也是我爸媽去世之后唯一還關心我的人。
我已經提前跟她說過,如果我的病真的沒法治了,我不想再遭太多罪,只想安安靜靜地離開。
盛蕓表示尊重我的意愿。
梁皓生一不發地走進了病房,盛蕓站起來便甩了他一巴掌。
“你還來干什么?小晚她不想看到你。
”“你也別想帶她走,早知如此,當初你干嘛去了?怎么,現在不急著陪你那情人了?”梁皓生一臉灰敗,沉默地接受著盛蕓的指責。
半晌,他才開口道:“盛蕓,我想帶晚梨去國外治病。
”“你相信我,國外的醫療資源一定比國內的好……”沒等他說完,盛蕓便打斷了他。
“梁皓生,小晚說過,她不想再看見你。
”“尤其是這段時間,你除了讓她惡心之外一無是處!我不會讓你帶她走的。
”“你現在在這立什么深情好丈夫的人設,不知道的還以為平時你對她有多好!”盛蕓邊罵著邊把梁皓生趕出了病房。
她又坐到了我的床邊,輕輕地撥開我額前的亂發。
我感到有水滴落在我的手上,我知道,盛蕓在哭。
她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上一秒逞能,下一秒就會掉眼淚。
我很想和從前那般安慰她,可是我依然睜不開眼,也沒法開口說話。
盛蕓溫暖的聲音在我的耳畔響起。
“小晚,你醒過來好不好?”“小晚,等你醒了,我們一起去吃你最愛吃的蛋糕。
”一道破碎的晶瑩從我的眼角滑落,我也哭了。
我本來就想這么一走了之,永遠都不再醒來。
此刻才發現,原來我還有那么點舍不得。
盛蕓又柔聲道:“小晚,你這個樣子,你爸媽會心疼死的。
”“還有很多好日子等著我們過呢。
”我抗爭著不受控的軀體,努力地動了動手指。
下一秒,儀器上的指標突然開始好轉起來。
盛蕓趕忙喊來醫生,醫生告訴她,我的情況有所好轉。
她喜極而泣,一刻不停地在旁邊說著一些鼓舞我的話。
我知道我必須要醒過來,好好地回應她一次。
慢慢的,我覺得呼吸變得輕盈了不少。
第二天清晨,我終于睜開了眼睛。
而盛蕓,正趴在我的床邊,凌亂的碎發下露出了滿臉憔悴的睡容。
11那一個禮拜,盛蕓吃住都在病房,幾乎一刻都沒離開過我。
她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我,一秒鐘都不敢懈怠。
我忽然又燃起來一丁點兒要活下去的希望。
那日,盛蕓公司召開緊急會議,她說她傍晚就會回來。
她喂完我吃午飯,便讓我睡個午覺打發時間。
沉沉的睡夢中,我覺得有人正在拿濕潤的棉棒擦拭我的嘴唇。
待我醒來,引入眼簾的是梁皓生的面龐。
梁皓生拿著棉棒的手在空中停滯。
我也條件反射地坐了起來,只聽見梁皓生道。
“這盛蕓是干嘛去了,你嘴唇干成這樣,還在睡夢中一直喊渴,她連個人影也不見!”我冷冷地回他:“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不是我的老媽子。
”“小蕓照顧我這么久,出去一會兒怎么了,這是病房不是監牢。
”梁皓生聽我這么說,便也不再說話。
良久,他忽然開口問我:“晚梨,你病得這么重,為什么不告訴我?”“拖成現在這樣,你不知道我會難過嗎?”我只平靜道:“你難不難過已經跟我沒有關系了。
”“所以我是死是活跟你也沒有關系。
”他紅著眼眶,垂下頭,低聲顫抖道:“你是我老婆!”其實,只要他對我能稍微好一點,或許我就愿意告訴他了。
我會告訴他,我要錢是為了治病。
只是他從未給過我機會,那段時間,他整天整夜地陪著林莉。
林莉比我聽話,比我會討他歡心,梁皓生沒有必要再陪我耗下去。
我病到連床都下不了,他只是問我為什么瘦了,毫無任何多于的關心。
待思緒回籠,梁皓生從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
是那條星星手鏈。
他想幫我戴上,我沒有給他機會,直接把手縮進了被單里。
梁皓生眼中淚花閃爍:“晚梨,你不要那么倔。
”“我們和好好不好?”他隔著被子撫著我的手,輕聲道。
“你不想和我有關系,可我不能沒有你。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別過頭,閉上眼沒有再看他。
12我想起許多年前,我也曾妄想過向梁皓生求和。
那一年消失多年的他忽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梁皓生西裝革履,早就褪去了青澀,卻徒增了幾分刻薄。
沒想到,這次重逢,他竟然提出了要和我結婚的要求。
我曾慶幸過,或許可以和他得到從前錯過的幸福。
而夢卻破碎在了我生日的那天晚上。
我努力組織了很久的語,想在見到他時,同他好好解釋解釋當時事情的原委。
我想對他說,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他,他值得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梁皓生,我想和你重頭來過,這次我們一定要白頭偕老。
他打來電話,讓我去他的別墅找他,他說要給我一份生日禮物。
我欣喜赴約,看到的場景卻如同五雷轟頂一般。
客廳里,他正和一個女人甜蜜地打情罵俏。
我身體如同灌滿了冷鉛寸步難行,所有的解釋頃刻間化為烏有咽到了肚子里。
梁皓生一身酒氣朝我緩步走來,他笑著對我說。
“付晚梨,這就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你滿意嗎?”我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你為什么要騙我?”梁皓生哈哈大笑起來:“我說要娶你,不是騙你的啊。
”他臉色又一轉陰冷:“你現在過成了這幅德行,我念在我們以前好過,不如你就真的嫁給我好了。
”“但是你不能干涉我的私生活,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我顫聲打斷了他:“我不會嫁給你的,我來只是想告訴你當初……”梁皓生沒有聽我把話說完,便又轉身走向了那個女人。
他將那個女人摟在懷中,瞇起眼睛:“不要說一些有的沒的,我們的當初早就死了。
”“現在我還愿意和你結婚,你就應該知足了,你也不想讓你爸媽看你活得這么慘吧?”梁皓生提到了我爸媽,我想起我媽曾經對我說,梁皓生是個好男人。
我媽也不止一次地對我說過,想看著我和梁皓生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