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們帶著藏品走進套間,將那些書畫作品一一展示在金玉蘭和紀委辦案人員面前。第一幅就是范大師的"上善若水"。"你自己來看吧,這就是范大師的真跡,不是什么贗品,更不是摹本!"最年長的那位專家已經七十幾歲,氣度傲然,對金玉蘭一點都不客氣。竟然敢質疑他的專業水平,不能忍。"怎么可能"金玉蘭也不含糊,當即走近來看。"這就是摹本,你們看這里,還有這里……"金玉蘭自然而然地伸手指向那個條幅。應該說,這個摹本的水平還是很高的,一些細微的區別,一般的初學者壓根就看不出來,金玉蘭當初也是請教過真正書法大家的,因此很有信心。但是下一刻,她的眼睛驟然睜大,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不可能,怎么會這樣"臉色驟變,就要去搶那個條幅。被王鐵民毫不客氣地制止了,厲聲說道:"金玉蘭,這是證物,你不能碰!""不對!"金玉蘭也叫喊起來。"這不是我收藏的那一幅,這個東西被人掉包了!""這不是我收藏的原本!"市紀委書記李華峰大怒,呵斥道:"金玉蘭,你不要胡說八道。這些東西,就是從你家里收集的。我親自帶隊,當著你的面,裝箱打包,蓋章封存,你自己都是簽了字的。""此后一直收藏在市紀委證物室。""誰敢掉包,誰能掉包""三位專家,你們可以作證,這些證物啟封的時候,封存章和騎縫章,是不是完全合卯有沒有人為破壞的痕跡""沒有!"三位專家同時點頭,為李華峰這話做了保證。金玉蘭額頭上開始滲出汗水。李華峰一不做二不休,對門外站著的紀檢人員說道:"把封存證物的箱子拿進來,讓大家都看看,是不是原版"立即便有紀檢人員應聲而去,片刻后,就將證物箱拿了進來。還有一摞厚厚的牛皮包裝紙,同樣蓋著封存章和騎縫章。這是每一件證物的包裝紙,啟封的時候,同樣要核對封存章和騎縫章是否有破損。"金玉蘭你自己來看,這是不是你親筆簽的字""還是騎縫簽的。""你不會連你自己的簽名都不認識了吧"李華峰怒氣沖沖,詞之間,對金玉蘭已經是毫不客氣。也不怪華峰書記這么惱火,實在金玉蘭剛才的指責太過嚴重,等于是直斥他們市紀委的工作人員弄虛作假,掉包證物,誣陷金玉蘭。這種指責不要說坐實,就算傳揚出去,都會造成極其不好的影響。上次因為高妍那個事,李華峰和久安市紀委已經吃了瓜落兒,這次要是再來一出,李華峰能不能保住現在這個位置都不好說。至于說更進一步,成為市委副書記,那是想都不要想。金玉蘭仔細看了包裝紙上的簽名,確實是自己的筆跡。作為一位資深書法愛好者,金玉蘭的硬筆字也頗有功底,形成了自己的風格,一般人是很難模仿得來的。"看清楚了吧""有些話不能亂講的!"李華峰很嚴肅地說道。金玉蘭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更加迷惑,望向李華峰,很堅定地說道:"華峰書記,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這個條幅,不是原件,不是掛在我客廳的那一幅。這中間,肯定出了什么問題。我建議……不,我請求,組織上把這個問題調查清楚!""金玉蘭,都到了這個份上,你再說這些,有什么意思""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自己的問題,不要再……哼,不要一誤再誤。"本來李華峰是要說"不要再狡辯"的,話到嘴邊又改了。到底金玉蘭也是個縣委書記,大家也算是老熟人,相識那么多年,多多少少還有幾分香火之情在。太難聽的話,李華峰還是忍住了沒說出口來。不過那意思卻是明明白白的,已經認定金玉蘭有問題,是個腐敗分子了。王鐵民卻和金玉蘭不熟,也沒什么情面好講,雙眼逼視著金玉蘭,緩緩問道:"金玉蘭,你要求當場對質,現在,還有什么話說""這些書畫作品,經過專家鑒定,絕大部分是真跡,不是贗品,也不是摹本。""所以,現在請你老實交代自己的問題,不要再心懷僥幸。""蒙混過關,那是絕無可能的!"金玉蘭猛地扭頭望向他,眼里已經帶著血色,嘶啞著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王主任,我敢用我的黨性和人品來擔保,我收藏的,絕對是摹本,不是真跡。""至于這些所謂真跡是從哪里來的,我現在也想不清楚!"王鐵民"嗤"地一聲冷笑,不屑地揮了揮手,就仿佛在驅趕一只蒼蠅似的。顯然對金玉蘭的自辯完全不信。作為一名老紀檢干部,各式各樣的腐敗分子,王鐵民見得多了。比金玉蘭還頑固的,也不知有多少。但那又有什么用只要證據確鑿,不怕撬不開你的嘴。幾名專家卻不去在乎他們之間的斗嘴,依舊一絲不茍地將所有藏品一件件擺出來,一一指出,這都是真跡。敢質疑我們的專業水平,那就決不能含糊,必須當著大伙的面說清楚。這可是涉及到名譽的"大是大非"的原則性問題。絕不能含糊過關。金玉蘭強打精神,一一辨認,臉色越來越難看,嘴里不住念叨:"不是的,不是這個……怎么可能這是怎么回事"顯然她自己也被搞糊涂了。怎么好端端的,這些東西突然之間就全都變了呢這中間,到底出了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