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正軍和唐曉芙把生芽的麥子拉回家,林三槐和張淑芹頓時一臉懵逼:“哪來的麥芽?”
“魏家的。”
“魏家不要了?你撿回來的?”
“他們哪會這么好心。”
林正軍擦了把額頭的熱汗,道:“這是我花了了16塊錢買的,手頭沒錢,我就先打了欠條!”
“啥?你,你竟然花錢買生芽的麥子!你就是腦子缺根筋,老子恨不得抽死你!”林三槐聞,頓時火冒三丈,脫了破鞋就朝著林正軍砸了過去。
“爹,你聽我解釋!”林正軍連忙閃開。
張淑芹一把拉住了林三槐,嗔道:“好了好了,人家借條都拿走了,你再著急上火有啥用!”
在未來兒媳婦跟前,多少得給兒子留點面子。
林三槐只得作罷,氣得仰天聲嘆,差點沒哭出來:“老林家出了你這么個敗家子,真是家門不幸啊!”
林正軍正要解釋,大隊部院子樹上的大喇叭響起林秉德要求社員和知青上工的聲音。
“叔叔嬸子,你們別發愁,咱們一起想辦法,一定能還上麥種的!”
唐曉芙也是滿心納悶,但還要下地干活掙工分,只得先行離開。
“我也算是十里八村的一枚俊后生啊,我懷疑,唐曉芙是個顏狗才看上我……”
洗了洗臉上的熱汗,用毛巾擦了擦前胸后背,林正軍看著掛在廚房門口墻壁上的鏡子里那張二十歲的英俊臉龐,嘚瑟不已。
鼻梁高挺,劍眉濃重,眼神干凈純粹,留著這個年代很時興的偏分頭。
摸了摸肚皮,沒有一絲贅肉,清晰可見結實的腹肌,而非油膩松垮的啤酒肚。
“你又不是唱戲的,整天對著鏡子照什么照!”
林三槐被搞得一肚子氣,瞪著林正軍咬牙切齒地罵道:“一個月三十天不上工,混吃等死,今天還給我惹出這么大的事兒,還蠢到賒賬買生芽的麥子,你還不如死了干凈!”
“唉,大部分都生芽了,癟了空了,只能拿來喂豬,你還賒賬來買,你就是被賀鳳英給騙了啊!”
張淑芹唉聲嘆氣,眼含熱淚,用臉盆盛了些麥芽,就往豬圈里的石槽里倒去。
“娘,你別喂豬,我有大用!”
林正軍連忙伸手攔住,接著問道:“爹娘,咱家糧倉里還剩下多少苞谷啊?”
“還有二百來斤吧,堪堪能支撐到秋收分糧食。”張淑芹道。
“爹,這二百斤苞谷能不能歸我支使?”林正軍笑道。
“你要苞谷干什么?”
林三槐臉色一變:“這可是咱家下半年所有的口糧,你可別亂來,搞不好,咱家就要鬧饑荒了!”
“爹,娘,你們就信我一次吧。”
林正軍笑道:“只要家里的苞谷歸我支使,這些麥芽就不會浪費,咱家不僅不會虧空,還能賺一筆大錢!”
“咦!你要是能賺錢,那真是祖墳冒青煙了,你爺爺能高興得從墓穴里爬出來唱一場大戲!”
林三槐從兜里摸出個皺巴巴的煙盒,抽出一根“報紙卷”,坐在椅子上,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所謂“報紙卷”就是用報紙或草紙卷上土煙絲自制的香煙,口感極差,喇嗓子,但勝在不花一分錢,因此成為社員們的口糧煙。
“那可太嚇人了!爹,不開玩笑,我打算做麥芽糖,也就是咱們常說的麻糖。”
“你啥時候學會做麻糖了?”老兩口一臉好奇。
“高中化學課上學過啊!麥芽里有淀粉酶,可以把淀粉變成多糖,拉扯出來就是麥芽糖!”
林正軍張口就來,然后耐心解釋:“一斤麥子生芽后,搭配五斤玉米,能產出約莫三到四斤麻糖。”
“目前麥子的統購價格,是一毛六錢一斤,玉米約莫八分錢一斤。”
“這么算下來,一斤麻糖的成本不到兩毛錢。”
“但現在,國營商店和供銷社水果糖一塊一毛錢一斤,什錦糖賣到一塊二一斤!”
“麻糖沒水果糖什錦糖甜度高,但香甜酥脆,風味獨特,賣八九毛錢一斤,很合理吧?”
“這就有三四倍的利潤啊!”
林三槐聽了,愣怔了半天,不由雙眼一亮,滿臉喜色:“你還別說,這還真是個好法子!”
張淑芹在心里盤算了一番,眉飛色舞地道:“400斤麥子生出的麥芽,如果搭配足夠的苞谷,能做出1200斤麻糖來,按一斤六毛錢的利,全賣完就能賺700塊錢呢!”
“娘,你就放心吧,肯定能賣完!”
林正軍自信地笑道:“咱們這里不是甘蔗和甜菜產區,糖類都要從其他地區協調購買,憑票供應,根本供不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