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高瓊也算明白了,要是她再來,估計就是她噗通一聲跪下,然后長留島上了。
然而這還不算完,接下來才是最讓高瓊吐血的。
按理說,讓一個女孩子從小別莊趕到海岸,再跑過沙灘,確實是一個消耗體力的活兒。然而也不是不能忍吧,休息休息也就緩過來了。
然而那個冒牌貨也太他.媽嬌氣了吧
!
因為光著腳跑過了沙灘,她腳心被殘缺的貝殼渣劃破了,踩在羊絨地毯上都在流血。
高瓊別過臉,不去看眼前讓她氣瘋的一幕。
之前有多得意,現在就他.媽有多氣。
satan握住那只小巧白嫩的腳,在給小妖精清理沙子上藥。
小妖精雙手支著下巴,羞答答的模樣。
其實對于貝瑤來說,這個裴川熟悉又新奇。他很成熟,也少了許多少年氣滿滿的裴川應該有的性格。
比如說自卑。
自己那個世界的裴川鮮少坐輪椅,一直戴著假肢,不會讓人看見殘肢。
然而眼前的裴川沉默著,將她白嫩.嫩的腳丫放在他的膝蓋處上藥。
男人的手寬大溫柔,她怕癢,憋笑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大眼睛里有水色,剛剛的委屈模樣也不見了。
她笑聲脆脆的,裴川的手頓了頓,高瓊也忍不住回了頭。
高瓊一回頭就恨自己眼睛賤。
她沒忍住看了眼小妖精的腳,那只小巧可愛的腳丫漂亮又白皙,玉一樣的,比高瓊臉還白。擱在satan的掌心,就跟他在把玩一樣。
高瓊:"……"她心里惡毒地想,這貨嬌滴滴的模樣,恐怕也只有這點能勾住satan了。
裴川給貝瑤上完了藥,她乖寶寶一樣地坐在他面前。
裴川問:"真的決定好了一離開島嶼,恐怕明年這個時間才會回來。"
貝瑤點點頭:"嗯,我想好了。"
他面具下瞳孔幽深,許久說:"開船吧。"
二十七年,他第一次得到她的主動追隨,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于上弦沒有撒謊,對于裴川來說,曾經與貝瑤相處的那一年,聽她說過最多的話就是禮節性問候。貝瑤從不與他親近,她連親昵的態度都不曾有。
可是現在,他摩挲了下指尖,仿佛還殘留著少女腳上那種溫軟的溫度。
島嶼非常遠,離他們要去的地方會足足行駛一整天。
貝瑤見他電腦還開著,估計很忙,于是自己去看海。
海風帶著獨特的咸味兒,她才在欄桿處坐下來,高瓊就踱步過來了。
高瓊見貝瑤坐著,也不知道地面臟不臟。她哼了一聲:"別以為跟著我們一起就代表satan喜歡你,他留你一命讓你在島上你還不珍惜,偏偏要跟來送死。"
貝瑤也有火氣,上船前高瓊明明看見了自己,卻故意阻止自己上船,如果不是裴川出來看看,估計她就一個人被流放到孤島上一年了。
貝瑤說:"他不喜歡我難道喜歡你嗎"
高瓊:"……"
貝瑤眨眨眼睛:"他拉我了,還讓我親。"
"……"
貝瑤還嫌不夠,她鮮少這樣小家子氣,她說:"他也喜歡親我的。"
高瓊氣得腦門子冒煙:"你還要臉嗎"
貝瑤說:"我在說實話。"
高瓊恨不得一腳把她踹到海里去,這個一臉清麗的小妖精戰斗力也不弱嘛,高瓊說:"他喜歡的不是你,是貝瑤。"
沒想到小妖精一點都不氣,喜滋滋道:"喜歡貝瑤就是喜歡我。"
高瓊:"……"
*
于上弦一本正經地把往生最新測試結論給裴川的時候,他發現每隔幾分鐘,satan就會往游輪外看一眼。
satan沒有養過小姑娘,就像身邊突然多了一個牽掛,總是想要看看她在做什么,會不會無聊。
見高瓊和貝瑤似乎聊得挺起勁的,裴川這才收回目光,專心看測試分析結果。
晚上吃完了飯,是裴川工作交接的時候,貝瑤去世以后,他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其余都留給了工作。每年在游輪上也是即將要與陸地工作交接的時間。
吃完飯貝瑤就跑出去了。
她倒是乖覺,知道他忙,也不打擾,自己找事做。
裴川收回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瓊這時候心情好了起來,畢竟貝瑤什么都不懂,要說賢內助,就是要她高瓊這樣的嘛!她的工作做得很出色,幾個人在一起匯報交接的時候,高瓊是唯一的女性,這也是她能穩居高位這么多年的要求。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satan,裴川工作時非常認真,哪怕戴著面具,高瓊依然能根據多年前的記憶想起他曾經的模樣。
高瓊心想,看看,小妖精除了長得好看,簡直就沒有卵用。這種場合需要那個小妖精嗎不需要!
大家把工作匯報交接完了,已經快十點鐘了。
門口跑進了一個歡快的身影,語氣像是三月的風,清凌凌的動聽:"裴川,我們去看星星嘛。"
裴川愣了愣,隨即笑道:"好。"
貝瑤歡歡喜喜就推著他輪椅出去了。
拿著報表的高瓊:"……"
她差點捏爛了手里的報告單和列表,satan他不喜歡報表,他就喜歡嬌滴滴又會撒嬌的美人。
高瓊到底不甘心,想要偷偷摸摸去看。
于上弦好笑地拽住她:"你做什么啊"
高瓊說:"我要監視那個間諜,萬一她傷害satan怎么辦"
"她不會傷害satan的。"
高瓊立馬用看階級敵人的眼神看于上弦:"你怎么知道"
"她自己不是說過嗎她喜歡satan。"
"她的話你也信!"
于上弦:"為什么不信"
高瓊跳腳:"她哪點看上去像是好人了"
于上弦詫異地道:"我們難不成是好人嗎"
高瓊無以對,她最后說:"我不管,我一定要去看看。"
于上弦松手聳聳肩:"那你就去吧,被扔下海喂魚我可不負責把你撈上來。"
瞪了于上弦一眼,高瓊偷偷摸摸往甲板上去了。
海上偶爾能看見星星,今夜恰好就是這樣的好天氣,海上的星星一閃一閃,天上那輪月亮皎潔漂亮。
貝瑤搬著小板凳坐在裴川身邊,他問她:"怎么突然決定離開了,不找回家的方法了嗎"
貝瑤想了想:"我覺得我回不去了。"
裴川黑瞳安安靜靜的。
貝瑤有些緊張地看著他:"好像是真的,我能不能暫時跟著你呀"
裴川說:"好。"
貝瑤大眼睛彎了彎,她說:"你喜歡我對不對不是因為你認識的那個貝瑤,就是帶著很多記憶的我。"
但凡早個幾年,她問出這種問題,他要么會出自自卑沉默,要么會有別的反應。
然而估計也是年紀漸長,臉皮厚了。他注視著她,平靜應道:"嗯。"
他喜歡這個可愛又活潑、會親近人的姑娘,發自內心地會被吸引目光。也因此他能第一眼確定她就是貝瑤。
貝瑤得了肯定的答案,反倒先是臉紅了。
裴川看著她羞紅的臉頰,開口道:"但是你也知道,我和你的裴川,或許不太一樣。昨晚我們就聊過了,我現在是satan。出了這個島嶼,你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世界,我并不是一個好人。也不是為了你自首的裴川。"
貝瑤說:"我知道你是satan,satan也是我的裴川。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釋,我記得小時候發生的事,關于你和我。"
他目光微動。
貝瑤說:"你戴著面具,我都看不見你的表情,我能把它取下來嗎"
她伸出手,試探地去碰他的面具。
他握住她的手腕,對上她的目光:"有紋身,不好看。"
他到底是satan,輕輕一握她的手腕就禮貌地松開了,怕引起她的反感。畢竟以前的貝瑤,是避免與他觸碰的,裴川七竅玲瓏心,自然什么都看得透徹。
貝瑤眨眨眼睛,嬌聲道:"讓我看看嘛,你最好看最酷啦。"
兩人四目相對,他低低嘆息了一聲。
裴川有種說不出的感受,說來也是羞慚,他都二十七了,竟然被一個小姑娘不走心的夸贊弄得心潮澎湃。
他最后默認了。
貝瑤欣喜地揭開了他的面具,月光下,男人容顏冷峻。
許是因為喜歡皺眉,他眉間有淺淺的皺眉痕跡,然而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他右邊臉上的一個"s"。
黑色的文身,有種詭異又華麗的冰冷感。
她長睫抬起,問他:"s是satan的意思嗎"
"嗯。"他溫和笑笑,"不太好看是嗎"
貝瑤說:"很帥。"她雙手握在下巴邊,一副真誠的模樣。
裴川失笑。
她眼中印出他和明月,有種清透動人的溫柔。她注視著誰時,似乎就會有種誰是她的全世界的錯覺。
裴川問:"腳傷好些了嗎"
他語調平和低沉,有種說不出的沉穩感覺。像是友好地在關心一個晚輩。
她不滿裴川這樣的疏離,她以后多半就能陪他一輩子了,這樣算是什么啊。她知道以前的貝瑤并不親近他,想起他之前也不介意幫她處理傷口,她把受傷那只小巧白皙的腳放在他膝蓋上:"那你看看。"
語氣親昵又嬌滴滴的。
裴川看不出在想什么,倒是聽了她的話,認認真真檢查了一下傷口。
她用腳尖蹭了蹭他手指。
月光下,他不語,卻用拇指摩挲著那只頑皮的腳的腳背。
到最后,還是她受不住癢,自己收了回來。她一笑眼里就有瀲滟的水光,他見了也忍不住眼中帶上幾分笑意。
她有些喜歡他現在含笑的模樣。
似乎一開始見到他,不管是種花還是說話,似乎由于知道她會離開,他一直都平靜得像一灘死水,無悲無喜。可是現在,他整個人像是活了過來。
于上弦說,貝瑤從來都對他沒有過親近。
他像是沙漠里走不出去的旅人,日復一日的無望。
貝瑤說:"我今晚也要住你隔壁。"
"好。"
她想了想,又帶著些許委屈道:"你下次離開不要拋下我了好不好"
裴川說:"嗯。"他低聲道歉,"對不起。"
她說:"我不是生氣,我只是怕有一天找不到你了。"
不管是跑、追逐還是詢問,全世界都找不到他的消息,一如當年她找不到在牢里的裴川一樣。她不怕千里奔波,只是害怕就此錯過和失去。
眼前的satan眸光平和,這是裴川長大成熟的模樣。
她指了指天上的月亮:"那周圍好像有什么。"
裴川凝眸抬頭,蔚藍色的天幕,那輪月亮又圓又亮,天空雖然繁星點點,然而月亮周圍什么都沒有。
高瓊探出頭,就看見眼前讓她炸了肺的一幕。
小妖精手里拿著satan的面具,飛快在他右臉上的"s"親了親,然后跑回船艙了。她這是告訴他,這次我知道親的satan噢。
高瓊絕倒,啊啊啊啊小妖精啊!又把satan迷得七葷八素!
恐怕只有小妖精以為飛快在偷親,其實satan的反應速度早該把她給弄死了,可是他默認了。
特別配合地默認了!hh